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一口鲜血猛地呕了出来。</p>
血珠溅在他月白色的衣袍上，晕开一朵朵红梅。</p>
殷红刺目。</p>
祭祀被毁，我被罚跪祠堂。</p>
而另一侧，宋楚安却开始大张旗鼓地准备迎亲仪式。</p>
彩礼流水般地送进了沈府，十里红妆，奇珍异宝，其奢华程度震惊了整个京城。</p>
他用这种方式，向所有人宣告他对沈茵的维护和珍视。</p>
也用这种方式，将我的脸面踩在脚下，碾得粉碎。</p>
我独自跪在祠堂，满心悲凉。</p>
手掌在救弓时被烈火灼伤，起了大片燎泡，一碰就钻心地疼。</p>
可再疼，也比不上心里的万分之一。</p>
丫鬟们在门外窃窃私语。</p>
“大小姐真是可怜，那可是老夫人留下的唯一念想了。”</p>
“可不是嘛，听说宋公子给二小姐的聘礼，连宫里的娘娘都惊动了，可大小姐那边，似乎一点动静都没有。”</p>
“哎，同样是沈家的女儿，这命怎么就差这么多。”</p>
我躺在床上，听着这些话，只觉得麻木。</p>
傍晚时分，房门被轻轻敲响。</p>
我以为是来送饭的丫鬟，没有理会。</p>
门外的人却很有耐心，不急不躁地等着。</p>
许久，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p>
“沈小姐，是我，裴子骞。”</p>
我愣住了。</p>
他来做什么？来看我的笑话吗？</p>
我依旧没有开门。</p>
门外又是一阵沉默。</p>
过了会儿，我听见他似乎将什么东西放在了门口的台阶上。</p>
“手上的伤要紧。”</p>
他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听不出什么情绪。</p>
“宫里最好的金疮药，太医署说，按时涂抹，不会留疤。”</p>
“弓……我会想办法。”</p>
说完，便是一阵远去的脚步声。</p>
我赤着脚下床，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一道门缝。</p>
门外的台阶上，静静地放着一个精致的瓷瓶。</p>
旁边还有几本泛黄的古籍，封面上写着《古木修复考》。</p>
宋楚安的炫耀式补偿，闹得人尽皆知。</p>
裴子骞的沉默式关怀，却无人问津。</p>
我拿起那个冰凉的瓷瓶，关上了门。</p>
药膏涂在手上，带来一阵清凉的刺痛，心却暖和了许多。</p>
……</p>
很快到了成亲那天，天色阴沉。</p>
我坐在妆台前，任由喜娘为我梳妆。</p>
出门前，奶娘给我端来一碗热乎的粥，她和蔼地叮嘱道：“大小姐，老奴以后就没法伺候你了，特意给你熬了点粥，你喝点。”</p>
我没什么胃口，可看着从小照顾我长大的奶娘，我还是喝了点。</p>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在府中最信任的奶娘竟然也要害我。</p>
意识消散前，我忍不住问道：“为什么？”</p>
奶娘连忙跪倒在地：“对不起大小姐，夫人和二小姐抓了我孙儿，说我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就将我乱棍打死，奴才也是没有办法。”</p>
“我下辈子做牛做马，再报答大小姐。”</p>
话音落下，我也倒了下去。</p>
再醒来时，我迷迷糊糊听见了宋楚安的声音。</p>
“茵茵，我终于娶到你了。”</p>
宋楚安就坐在我的床边，温声细语地说了许多话。</p>
“茵茵，五年前，朱雀街头，若不是你心善，让下人送来那一锭银子，我定撑不到科举，更不会有今日的地位。”</p>
“茵茵你放心，我必会奋发图强，让你成为这京城之中，人人艳羡的女子。”</p>
“……”</p>
宋楚安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淬了毒的刀尖，在我的心上反复剜刻。</p>
五年前，在朱雀街头施舍银两的人，是我。</p>
五年后，替他打点后宅，助他平步青云的人，也是我。</p>
可如今，这一切都早已没了意义。</p>
宋楚安再也按捺不住，迫不及待地掀开了我的盖头。</p>
当那张属于我的脸映入他眼帘时，他脸上的柔情蜜意瞬间凝固，化为惊恐与厌恶。</p>
他像是碰到了什么致命的瘟疫，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p>
“怎么是你？”</p>
“沈昭！”他尖声嘶吼，再无半分温情，“我还以为重来一世，你总算学好了，没想到你竟是这般蛇蝎心肠！”</p>
“你竟敢替嫁，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p>
他不给我任何辩解的机会，转头就对身后的下人厉声命令。</p>
“来人！把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给我拖出去！”</p>
两个高壮的家丁立刻上前，伸手就要来架住我的胳膊。</p>
“我看谁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