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他的心里，我从始至终，都是那个恶毒、下作、不择手段的女人。</p>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p>

    我扶着廊柱，一点点从地上爬起来，双腿还在不住地发抖。</p>

    夜风吹过，带着深秋的凉意，让我打了个寒噤。</p>

    我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脖子上那几道清晰的指痕。</p>

    圣旨很快便下了。</p>

    我嫁给裴子骞。</p>

    沈茵嫁给宋楚安。</p>

    金帛墨字，再无更改的余地。</p>

    深夜，我的房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p>

    木门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p>

    沈茵带着一身寒气冲了进来。</p>

    她脸上再不见白日里的半分柔弱可怜。</p>

    只剩下扭曲的嫉妒与怨恨。</p>

    “沈昭！”</p>

    她的声音尖利，划破了夜的寂静。</p>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p>

    她冲到我面前，厉声质问。</p>

    “你明明答应过我，会把裴将军让给我！”</p>

    “为什么要在众人面前反悔！”</p>

    “你就是见不得我好，是不是！”</p>

    我正坐在窗边。</p>

    手中握着一块柔软的细布，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把匕首。</p>

    那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p>

    刀锋薄如蝉翼，削铁如泥。</p>

    我甚至没有抬眼看她。</p>

    指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p>

    “我答应的，是那个告诉我，她倾慕裴将军英雄气概的妹妹。”</p>

    我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她耳中。</p>

    “而不是一个，一边妄想着裴将军能带来的滔天权势，一边又吊着尚书公子当备胎的贪心鬼。”</p>

    沈茵的叫嚣声，戛然而止。</p>

    匕首反射的寒光，在我的侧脸上一闪而过。</p>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p>

    “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p>

    她的声音发颤，眼神慌乱地躲闪着。</p>

    我终于抬起头，目光笔直地看向她。</p>

    “胡说？”</p>

    我慢慢地问。</p>

    “那你敢对天发誓吗？”</p>

    “你从没有偷偷给宋楚安写过信。”</p>

    “信里告诉他，你真正心悦的人是他。”</p>

    “只是碍于嫡庶身份，才不得不与他疏远。”</p>

    前世，她嫁给裴子骞后，还向宋楚安哭诉，说我逼她嫁给一个粗鄙武夫，让她受尽了委屈。</p>

    我每说一句，沈茵的脸色就更白一分。</p>

    她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发抖。</p>

    这些话，都是宋楚安在将我推入冰湖时，为他心爱的茵茵鸣不平时说的。</p>

    如今，我将这些话，一字不差地还给了她。</p>

    “你怎么……你怎么会知道这些……”</p>

    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满脸都是不可置信。</p>

    她看着我的眼神，不再是嫉恨，而是纯粹的恐惧。</p>

    仿佛在看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p>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p>

    我站起身。</p>

    擦拭干净的匕首发出一声轻响，缓缓滑入刀鞘。</p>

    “重要的是，沈茵，你太贪心了。”</p>

    “既想要裴子骞未来能给你的权势富贵。”</p>

    “又舍不得宋楚安捧在手心里的百般呵护。”</p>

    “你什么都想要。”</p>

    “可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p>

    沈茵被我说得哑口无言，心虚得一个字都无法反驳。</p>

    她的脸涨得通红，半晌，才挤出一句色厉内荏的狠话。</p>

    “你别得意，沈昭！”</p>

    “你给我等着瞧！”</p>

    说完，她仓皇地转过身。</p>

    几乎是落荒而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