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予酌走后,我在原地捂着心口缓了许久,才勉强撑着回了教室。
    我从凌乱的课桌里,翻出自己的药。
    这时,几个男同学却突然将我手里的药瓶抢走,直接倒了一地。
    “装什么柔弱呢?还真以为自己装病有用?!”
    “这都是些维生素吧?哈哈哈!”
    他们讥笑着在药丸上踩了几脚,然后又用力碾了几下。
    我亲眼看着地上的药丸被碾成了齑粉,脸色一白,心脏处阵阵发疼。
    为首的男同学出言讽刺道:“不是要吃吗?捡起来吃啊!”
    我跌坐在座位上,呼吸也变得急促。
    男同学却更嚣张了,弯腰攥住我脖颈处露出的红绳。
    “哟,还戴上宝石项链了?你们家收了凶手家里多少贿赂,才故意不出庭作证?”
    这话激怒了我。
    我挣扎起身,愤然将项链夺回来。
    “你别胡说!这是我妈给我求平安的!”
    当医生宣告我的死期后,妈妈特意去寺庙开光求了这个黑曜石项链,让我每天都戴着,能保佑我剩下的日子少些痛苦。
    就在我与那人抢夺不下时,教室门被人猛地踢了一下。
    只见沈予酌站在门口,神情漠然看着这一幕。
    几名男同学神色悻悻,松开了手,下意识解释:“酌姐,我们这是替你出气……”
    然而沈予酌却跟没看见一样,语气透着不耐烦:“你们不是说有篮球赛,要我去跳啦啦舞吗?你们还打不打了?”
    我明白,她不是来给我解围的,只是耽误了篮球赛而已。
    我看着沈予酌脸上还带着伤,心里泛痛。
    我不由想起从前,她每次去给篮球队跳舞打气时,都要喊我去旁边看着,她说:“你不在,我跳给谁看?”
    那时我装听不懂:“为什么非要我去?”
    沈予酌就会用她那双含笑的桃花眼,盯着我调笑:“你说为什么?”
    可现在,她连看都不想多看我一眼了。
    就在沈予酌和同学们准备出去时,另一道男声从教室突然门外响起。
    “沈予酌!我能不能去看你跳舞?”
    是隔壁班的陆以时。
    从高一到高三,他轰轰烈烈追求了沈予酌很久,而沈予酌也拒绝了他整整三年。
    可这次,沈予酌却没有再拒绝。
    她淡淡点头:“可以。”
    陆以时开心地跟上去。
    看着那两道并肩离去的身影。
    我清晰感受到心脏深处传来一阵刺痛,从书包里掏出备用的药吃下,才缓解。
    而沈予酌这一走,下午就逃课了。
    晚自习,我看着她空荡荡的座位,翻开了日记本崭新的一页——
    【2016年5月10日晴
    沈予酌,离高考还有28天,这是我写给你的第278篇日记。
    原本我想等高考结束后,就将这本日记送给你告白。
    可我现在,已经没资格再喜欢你了。
    这本日记也永远都送不出去了。
    但我还是会写完的,因为我会喜欢你,直到我的生命最后一刻。】
    ……
    放学到家门口时,我往对门沈予酌家看去。
    她家没有亮灯,沈予酌还没回家。
    我心下失落,转身进了家门。
    一开门,妈妈就上前来:“儿子,今天去学校怎么样?”
    我强撑起笑:“挺好的。”
    我是单亲家庭,从小到大,妈妈没少为我的病操心。
    小时候,妈妈看着我出生,现在还要看着我死亡。
    想到这,我心里止不住的悲伤。
    妈妈看看我,突然叹了口气:“今天我去法院说明了情况,申请案件重审了,你放心,我们肯定会还你沈叔叔一个清白的。”
    闻言,我眼里一亮:“真的吗?”
    妈妈点头叮嘱:“但这件事得先瞒着予酌,万一没成功,只怕那孩子会失望。”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随后妈妈轻轻擦拭项链上的灰尘:“这项链你好好戴着,别轻易取下来。”
    “好。”
    我应了声,随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以至于我并没有看到,妈妈正悲痛地看着我的背影,捂脸无声哭了出来。
    也并不知道。
    这条项链里,有妈妈想录下我最后的生活做纪念,而特意装的微型摄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