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绝满京城的贵子，嫁给只是六品将军的陆子衡。</p>
只因他立下誓言，绝不二娶。</p>
不料，他从北境回来后做的第一件事。</p>
就是用沾满我父兄血的军功向陛下求娶一位女子。</p>
他在我面前一脸平静：</p>
“我在战场受伤难得子嗣，温璃会她肚子里的孩子过继给我。”</p>
“我只是为了陆家的香火。”</p>
我无奈苦笑：</p>
“那你的承诺呢？”</p>
陆子衡眸底闪过一丝歉意：</p>
“就算你母亲活着也会理解。”</p>
我知道他下定了决心，不再追问。</p>
找神医朋友打掉腹中三个月的孩子后，递上和离书。</p>
1</p>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为何不能大度一点？”</p>
陆母随手扔掉和离书，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p>
我这才明白，陆家的人早就连成一气。</p>
从头到尾，只有我是外人。</p>
嫁入陆府后我尽力操持，甚至拿出嫁妆贴补。</p>
还拜托神医朋友为陆母调理。</p>
我父兄为了保护陆子衡以命换命，只因他是我的夫君。</p>
可没想到，这一切付出到头来却落得这种结局。</p>
苏家没了男丁，以后得地位会一落千丈。</p>
温璃却战功显赫，备受太后恩宠。</p>
他们觉得温璃能帮助陆子衡。</p>
更何况，温璃还有孩子。</p>
如今我提出和离，正是顺了陆府的意。</p>
若不是担忧影响陆子衡声誉，她哪会拒绝？</p>
我笑了笑。</p>
之前我担忧陆子衡战场分心，并没有将怀孕的消息告知陆家人。</p>
现在，我更不想用孩子去留住什么。</p>
陆子衡既非良人，我对陆家已无任何留恋。</p>
我没有和陆母纠缠，转头入宫求陛下和离。</p>
翌日陆子衡归来，罕见的给我一个包装精致的玉镯。</p>
婚前他有些木讷，我一直以为是老实可靠，并不放在心上。</p>
原来他也是知道怎么讨人欢心的。</p>
但我知道这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温璃。</p>
陆子衡拉着我手腕想替我戴上：</p>
“我见这白玉镯端庄大气，想着与你相配。”</p>
我推开他的手，淡淡道：</p>
“陆将军怎么也想起逛这些店了。”</p>
“我记得你之前可不是这样。”</p>
陆子衡面容一僵。</p>
我心知肚明，自然是陪温璃去的。</p>
陆子衡的脸阴沉了下去：</p>
“我之前怎么没看出你竟如此善妒？”</p>
“温璃现在是我的妻子，我陪她逛街有和不可？”</p>
我无视他的愤怒，笑道：</p>
“那祝你们白头到老，生死相随。”</p>
他生气，带着玉镯离开。</p>
隔天，那玉镯便出现在温璃丫鬟的腕上。</p>
温璃手上还有个更好的。</p>
我这才明白，原来他求我原谅送来的，只是温璃看不上的次品。</p>
我在庭院待到了半夜，是我的陪嫁丫鬟把我扶回了房里。</p>
丫鬟忿忿不平：</p>
“温璃不就是怀了孩子吗。”</p>
“小姐，您嫁到陆府后勤劳操持，付出了多少心血？”</p>
“还拿嫁妆倒贴他们。”</p>
“陆家人却对您是这个态度！”</p>
“您也有了身孕，还是陆家的亲骨肉。”</p>
“不行，我要去告诉姑爷。”</p>
我一把拉住她。</p>
“过几日，我会亲自告诉他”。</p>
只是我要说的，不是怀孕，而是和离。</p>
我的心已经死了。</p>
2</p>
外祖父寄来书信安慰我，还给我带了最爱的桂花糕。</p>
我吩咐丫鬟去取，却得知被温璃拿走了。</p>
我找到温璃，她眼中露出戏谑的神色。</p>
随手把剩大半的桂花糕打翻在地。</p>
“真难吃。”</p>
陆子衡这时走进来，看到我愣了一下。</p>
温璃立刻哭诉：</p>
“夫君，我真不知道这是苏姐姐的东西。”</p>
“结果她一来就生气，还把桂花糕砸了。”</p>
陆子衡瞬间拉下脸：</p>
“清月，你闹够了没有？</p>
“她有身孕，吃你点东西怎么了？”</p>
我没兴趣看他们夫妻恩爱，转身离开。</p>
陆子衡追出来，语气又恢复平常：</p>
“清月，我知道这段时间委屈了你。”</p>
我心中一痛，抽搐了下嘴角。</p>
连日来积聚的悲伤涌上心头。</p>
陆子衡接着低声恳求：</p>
“璃儿嫁入陆家，还不熟悉，你为何不能多体谅体谅她？”</p>
陆子衡见我不语，走上前来轻轻抱住我。</p>
“清月，温璃肚子里有陆家的未来。”</p>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p>
我推开他，准备告诉他我成全他们。</p>
温璃追出来纤指攀上陆子衡广袖：</p>
“夫君，不怪苏姐姐的，是我怀孕后太贪吃了。”</p>
“苏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p>
她眼里露出得色，我才知女将军也会这些闺中手段。</p>
陆子衡赶紧安慰温璃，让我给她道歉。</p>
他眼中流露出的厌烦，让我只觉得陌生。</p>
犹记得不久前，他还跪在我母亲脚下，诉说对我倾心。</p>
现在他却为了安抚新欢，故意折损我。</p>
人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快？</p>
他看着我脸部的红肿，没有一丝悔意，直接喊下人拉我去伙房。</p>
“也罢，该让你体会一下璃儿的苦楚。”</p>
“来人，把夫人送进伙房关三天。”</p>
一侧的丫鬟眼中露出惊恐。</p>
“老爷，你不能这么对夫人，她身子骨弱，而且还正怀着...”</p>
“一个卑贱的下人，哪有你说话的份！”</p>
陆子衡直接打断了她：</p>
“比起璃儿整日在战场上搏杀，这些小罚算的了什么？”</p>
“若是璃儿没怀孕时，断不会像清月这般娇弱。”</p>
“拖下去...”</p>
3</p>
在伙房中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丫鬟给我送来薄被。</p>
我声音干哑：</p>
“外面怎么了，这么吵？”</p>
“夫人，您不知道，老爷为温璃舞剑，温璃给老爷做了一首诗。”</p>
“陆老爷说要赏赐她。”</p>
我自讽一笑，陆子衡从不会为我舞剑。</p>
我之前请求他，他冷漠道：</p>
“上阵杀敌之舞，岂能用来陪你做下流之事！”</p>
我叹了口气，骤然听到房门外有温璃的声音：</p>
“子衡，我想要十三玉琉簪。”</p>
陆子衡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肚子。</p>
“好啊，我答应你。”</p>
“你敢！”</p>
我知道，这温璃怕是故意在伙房门前说给我听。</p>
但我仍全然不顾，冲出伙房。</p>
但十三玉琉簪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p>
是太后亲自送给我苏家的荣耀。</p>
看到我冒失冲出来，陆子衡先是眉毛一挑，然后怒道：</p>
“苏清月，你真就如此善妒吗。”</p>
“过了门就是一家人了，东西早就不分彼此。”</p>
“这簪子你不给她，就当做送给我不行吗？”</p>
“璃儿莫惊，可别吓着肚子里的孩子。”</p>
我这就把她送进祠堂，跪着聆听训诫！”</p>
说罢就有几个下人冲了出来。</p>
我奋力挣脱还是被按住，被拽进了祠堂。</p>
温璃看着我，眉梢微挑，又故作伤心的挽住了陆子衡。</p>
丫鬟在原地急的大叫，跪在陆子衡脚下：</p>
“老爷不要啊，夫人她身子受不住的...”</p>
“姐姐的丫鬟还真是忠心耿耿呢，都快认不清谁是陆府真正的主人了。”</p>
陆子衡脸色乌青：</p>
“一个丫鬟竟然再三顶撞我，来人，我要她从此知道什么是规矩！”</p>
丫鬟眼中露出恐惧。</p>
我在祠堂跪了一天，才再见到丫鬟。</p>
她满身的清淤，看的我心尖疼，连忙给她敷了一些药。</p>
我等不到落子汤送来的那天了，过了今夜，我就离开。</p>
4</p>
“子衡哥哥好厉害，听说苏夫人这次在祠堂待了一天，没哭没闹。”</p>
“璃儿，你不知道清月她根本离不开我。”</p>
“只要我每次提出和离，她就会乖乖认错。”</p>
陆子衡得意的搂着温璃，手指在她肚皮上轻轻摩擦。</p>
“我陆家终于有后代了。”</p>
“璃儿别怕，一切有我。”</p>
两人你侬我侬，依偎在一起。</p>
晚上，陆子衡来到我房间。</p>
“清月，今天在祠堂这么懂事一点没闹，想要什么奖励呀。”</p>
他的手不安分的在我身上乱摸，每过一处，肌肤就灼热起来。</p>
我心里忍着委屈，把他推开。</p>
他又缠了上来。</p>
“清月，我想要你父兄留给你的功勋可以吗。”</p>
“你也知道，璃儿有了身孕，那以后会是陆家的孩子。”</p>
“我不能让他无名无分，你把功勋给我，我向皇上请旨赐她为妻如何。”</p>
陆子衡的手抚摸着我的耳垂，把脸贴到我的脖颈侧。</p>
我猛地推开了他，哭了出来：</p>
“陆子衡，你怎能如此欺负我。”</p>
陆子衡被踉跄着推下床，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安慰我到：</p>
“清月，别闹，为夫答应你，就算璃儿有了孩子，日后最多和你一样也是平妻。”</p>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道：</p>
“那是我父兄留给我真正夫婿的！”</p>
陆子衡恼羞成怒：</p>
“清月，你又在胡搅蛮缠，我怎么不是你的夫婿？”</p>
“这功勋你一日不给，就别想在见到为夫。”</p>
说罢，摔门而去。</p>
西园本被我打理的井井有序，不过数日，便是杂草重生。</p>
但我已无心在理。</p>
“不好啦，夫人不见了！”</p>
“老爷按照您的要求，今日去告诉夫人您要与温璃小姐成婚的消息。”</p>
陆子衡看起来有些慌乱。</p>
他不等下人说完，披上大氅跑了过去。</p>
“老爷，西园积灰严重，看起来夫人已走数日有余...”</p>
陆子衡发簪斜坠，嘴里嘟囔着不可能。</p>
“清月，为什么...”</p>
“姐姐好狠毒的心呐，子衡！”</p>
温璃也闻声而来。</p>
“子衡哥哥，你看我发现了什么。”</p>
“落子汤！她肯定是想要毒害我们的孩子...”</p>
“我已经把府里医师们喊来了，子衡哥哥要为我做主呀。”</p>
“老先生们，夫人先前是不是找你们开落子汤了。”</p>
温璃唇角微翘，故意说的很大声。</p>
几个医师先是相互看了看，而后又舒展了神情。</p>
说了让温璃和陆子衡瞬间呆愣的话。</p>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p>
“夫人从未找我等开过落子汤。”</p>
“反而不久前，老朽查出来，夫人有喜啦！”</p>
“你说什么？！”</p>
陆子衡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瞬间露出疯狂的神情。</p>
他猛地抓住之前侍奉我的丫鬟，问她到底怎么回事。</p>
丫鬟哭哭啼啼：</p>
“老爷您之前不给我说的机会。”</p>
“夫人她一直怀着身孕。”</p>
“你还罚夫人她睡伙房，跪祠堂，甚至把她锁在这西园自生自灭。”</p>
“甚至还找人来骚扰她...”</p>
“可她，明明已经有了您的亲骨肉了呀！”</p>
“夫人她怕是怀上以后，被您刺激的心灰意冷，才买的落子汤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