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祁同伟按照约定，准时来到了学校南门外的“聚贤居”饭店。</p>
这是一家中档饭店，装修得古色古香，生意还挺不错。</p>
祁同伟刚走进大厅，就有一个穿着旗袍，身材窈窕的服务员迎了上来。</p>
“先生您好，请问有预订吗？”</p>
“我找刘明亮刘老师，他在牡丹厅。”祁同伟说道。</p>
“哦，刘老师的客人啊，请跟我来。”</p>
服务员引着祁同伟上了二楼，来到一间挂着“牡丹厅”牌子的包间门口。</p>
“刘老师就在里面，您请进。”</p>
“谢谢。”</p>
祁同伟推开包间的门，走了进去。</p>
包间不大，摆着一张圆桌，桌上已经上了几样精致的凉菜。</p>
刘明亮正坐在主位上，悠哉悠哉地喝着茶。</p>
看到祁同伟进来，他皮笑肉不笑地招了招手。</p>
“小祁啊，来了？坐，坐。”</p>
他的态度，果然像祁明轩预料的那样，比昨天在电话里，又热情了几分。</p>
但那眼神深处，却依旧带着一丝审视和算计。</p>
“刘老师，让您久等了。”祁同伟恭恭敬敬地说道，在刘明亮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p>
“不碍事，我也刚到。”刘明亮放下茶杯，开门见山地说道，“小祁啊，昨天你那个亲戚给我打电话，说你毕业分配的事儿，遇到点麻烦了？”</p>
祁同伟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p>
“是啊，刘老师。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按理说，我各方面条件都还不错，留在省城应该没什么问题。可最近，我总感觉……有点不对劲。”</p>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刘明亮的反应。</p>
刘明亮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热气，慢悠悠地说道：“小祁啊，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p>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你啊，是得罪人了！”</p>
来了！</p>
祁同伟心里一动，表面上却是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p>
“得罪人了？刘老师，我……我得罪谁了啊？”</p>
刘明亮放下茶杯，叹了口气，装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p>
“小祁啊，你还是太年轻，太气盛啊！”</p>
他摇了摇头，说道：“有些事情，不是你学习好，有能力，就能摆平的。”</p>
“这个社会，水深着呢！”</p>
“有些人，是你得罪不起的！”</p>
祁同伟配合地露出一副惶恐不安的表情。</p>
“刘老师，您……您就别跟我打哑谜了！求求您了，您就告诉我，我到底得罪谁了？也好让我死个明白啊！”</p>
他说着，还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信封，悄悄地塞到了刘明亮的手边。</p>
那信封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里面没少装东西。</p>
这是祁明轩特意叮嘱他准备的。</p>
说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p>
刘明亮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那个信封，眼神微微一亮，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p>
他没有去碰那个信封，而是继续说道：“小祁啊，你这个人，哪儿都好，就是……在个人问题上，太不识时务了！”</p>
“个人问题？”祁同伟故作不解。</p>
“唉！”刘明亮又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p>
“梁璐同学，你知道吧？”</p>
祁同伟的心，猛地一沉。</p>
果然是她！</p>
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p>
“梁璐同学，对你可是一往情深啊！”刘明亮说道，“人家要模样有模样，要家世有家世，哪点配不上你？”</p>
“你倒好，对人家爱答不理的，一点面子都不给！”</p>
“你这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吗？”</p>
他的话里，已经带上了一丝威胁的意味。</p>
祁同伟的拳头，在桌子底下悄悄地握紧了。</p>
妈的，这个王八蛋！</p>
果然是梁家的一条狗！</p>
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脸上挤出一丝苦笑。</p>
“刘老师，感情这种事，是不能勉强的。我……我对梁璐同学，确实没有那种感觉。”</p>
“没有感觉？”刘明亮冷笑一声，“感觉能当饭吃吗？感觉能让你留在省城，分配个好工作吗？”</p>
他拿起桌上的筷子，指了指祁同伟，语气变得严厉起来。</p>
“小祁啊，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p>
“你要是聪明，就赶紧跟梁璐同学把关系确定下来！”</p>
“只要你成了梁家的女婿，别说留在省城了，就是进省委办公厅，那也是一句话的事儿！”</p>
“你要是还这么不开窍，执迷不悟……”</p>
刘明亮顿了顿，眼神变得阴冷起来。</p>
“那可就别怪我没提醒你了！”</p>
“到时候，把你分到哪个穷山沟沟里去喂蚊子，你哭都没地方哭去！”</p>
赤裸裸的威胁！</p>
不加掩饰的逼迫！</p>
祁同伟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往脑门上涌。</p>
他真想一巴掌扇在这个狗仗人势的王八蛋脸上！</p>
但他忍住了。</p>
小不忍则乱大谋。</p>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副惶恐而又有些犹豫的表情。</p>
“刘老师，您的意思是……只要我答应和梁璐同学在一起，我毕业分配的事儿，就能解决了？”</p>
刘明亮见他似乎有些松动了，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p>
“那是当然！”他拍着胸脯保证道，“梁书记是什么身份？他老人家一句话，比什么都管用！”</p>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啊，小祁，光是你口头答应还不行。你得……拿出点诚意来。”</p>
“诚意？”祁同伟皱了皱眉。</p>
“对，诚意！”刘明亮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比如说，你可以在一个合适的场合，公开向梁璐同学……表达一下你的心意嘛！”</p>
“最好啊，是能让全校师生都知道的那种！”</p>
“这样一来，生米煮成熟饭，梁书记那边，也就放心了。”</p>
“你毕业分配的事儿，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p>
公开表白？</p>
还要让全校师生都知道？</p>
这他妈不就是原著里，祁同伟在操场上向梁璐下跪求婚的翻版吗？！</p>
祁同伟的心，瞬间凉了半截。</p>
他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歹毒！</p>
不仅要毁掉他的前程，还要践踏他的尊严！</p>
“刘老师，这……这不太好吧？”祁同伟的脸色有些难看，“我……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p>
“心理准备？”刘明亮嗤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小祁啊，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跟我谈什么心理准备？”</p>
“我告诉你，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可就再也没有了！”</p>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p>
祁同伟沉默了。</p>
他低着头，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p>
刘明亮也不催他，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着茶，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p>
在他看来，祁同伟这个穷学生，除了乖乖听话，别无选择。</p>
过了好一会儿，祁同伟才缓缓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血丝，声音也有些沙哑。</p>
“刘老师，我……我明白了。”</p>
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咬了咬牙说道：“我……我听您的！”</p>
刘明亮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p>
“这就对了嘛！”他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识时务者为俊杰！”</p>
“你放心，只要你照我说的做，好处少不了你的！”</p>
他拿起桌上那个鼓鼓囊囊的信封，掂了掂分量，然后若无其事地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p>
“行了，今天就先这样吧。”刘明亮站起身来，“菜也别吃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了。”</p>
他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祁同伟一眼。</p>
“小祁啊，记住我说的话，抓紧时间，别让我失望哦。”</p>
说完，他就拉开门，扬长而去。</p>
包间里，只剩下祁同伟一个人。</p>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p>
“王八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