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我,皱了眉。</p>
「溪竹,你变了许多。」</p>
我随口应道:「不好吗?」</p>
他倏然笑了:「好。」</p>
「我还担心你容不下芷凝。如今看来,你已有了容人的雅量。」</p>
当初定情时,我便要他承诺,此生只我一妻,不得纳妾。</p>
那时他满口答应,说尽山盟海誓。</p>
未曾想这「一生」太短,成婚四年,我便意外坠崖,成了所有人眼中的卫敬驰亡妻。</p>
他续弦抑或是纳妾,本该与亡妻无关。</p>
但偏偏我活着回来了。</p>
原来,他指的是这种「容人」。</p>
我蹙眉。</p>
「卫敬驰。」</p>
「并非如此……」</p>
话还未尽,便被人打断。</p>
长廊尽头,陆芷凝倚门而立。</p>
她衣袂掩面,轻声咳嗽。</p>
「是姜姐姐回来了?」</p>
卫敬驰大步上前,接过侍女手中的披风,为她披上。</p>
我犹豫片刻,碍于礼数,还是跟了上去。</p>
她毕竟抚养过蓉烟远舟。</p>
如今她提及我,不好不理。</p>
她的样貌与我有六分像。</p>
柳眉杏眼,眼尾却微微下垂,透露出几分无辜与脆弱。</p>
见我过去,她低眉顺目,朝着我福了福身。</p>
身边的侍女捧着漆盘,漆盘上放着两盏茶,热气氤氲。</p>
她捧起茶盏,往我这边送。</p>
「给姐姐敬茶。」</p>
我没有接,温声道:</p>
「这些礼数就不用了。你也不必如此,毕竟你是他的正妻。」</p>
陆芷凝抬眼看我。</p>
下一刻,倏然失手打翻茶盏。</p>
白瓷碎裂。</p>
滚烫的茶汤尽数浇在了她的手背上。</p>
她将手收回袖中,睫羽轻颤,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哽咽道:「姐姐不愿接,是怨我占了这正妻之位吗?」</p>
站在她身后的卫敬驰大步上前,捉住她的手。</p>
原先白皙的手背通红一片。</p>
「去端盆冷水来。」</p>
吩咐完下人,他才看我,满眼愠怒。</p>
「我竟不知,你如今变得如此恶毒。」</p>
他言语中极尽嘲讽。</p>
「也是。你流落在外多年,不学些手段,恐怕也活不下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