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悬在头顶的剑终于落下,纪砚铮有一瞬间的清明,心脏也传来清晰的痛感。
阮之窈真的提起了离婚诉讼?
他木然地看了许久,眼前从清楚到模糊。
忽然,他喉咙一哽,眼前发黑,身体不可抑制地栽倒下去。
昏倒前,纪砚铮看见了一个人影匆匆朝自己跑来——
……
纪砚铮感觉自己又冷又热,痛得厉害,浑身不舒坦。
阮之窈在他身边,担心地看着他,还轻轻埋怨着,她说,你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他被她啰唆也满足,抬手要去拉她,却一下抓空了。
阮之窈不知何时起了身,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转过身就要走。
纪砚铮叫起来:“之窈……之窈,不要走!”
他突然惊醒了,一下握住了床边人的手。
难道她在?难道他晕倒前看到的不是幻觉?
狂喜顿时席卷了纪砚铮,他猛地睁开眼,却看见了一脸尴尬的李助理。
李助理讪讪开口:“纪总,你醒了……”
纪砚铮的表情顿时变得空白,他瞬间收回手,很快恢复了往日的神色:“你怎么在?”
李助理擦擦额角上不存在的汗。
“昨晚夫人给我打了电话,说您可能胃病复发了,让我回去找您。”
纪砚铮闭了闭眼,原来他晕倒前看到的人,是去而复返的李助理。
可他的心里又燃起些希望。
阮之窈还会对他心软,是不是意味着,他还有机会?
……
这些日子,宝宝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阮之窈一边忙着整理诉讼资料,一边照顾她。
阮之窈往住院部走时,接到了周律师的电话:“阮小姐,法院的传票应该已经送到纪先生手上了,十五日内会开庭。”
阮之窈点点头,说:“好。”
两人又说了些关于诉讼的事项,最后,周律师似乎有些不忍:“听说纪先生最近状况不是很好,胃病发作,胃溃疡住院了。”
有什么好不忍的?她想,男人惯会共情男人。
这时,阮之窈到了住院部的十七楼,她抬了下头,刚巧看到了消化内科的字样。
她又想起昨晚的电话,下意识地脚步一停。
“太太!”
阮之窈回过头,看到李助理一脸惊喜地看着她,说:“太太,你是来看纪总的吗?”
“不是。”她神情漠然,相当自然地摇摇头,“别叫我太太,叫我阮小姐吧。”
李助理哑了声,半晌,还是迟疑道:“来都来了,阮总,您去看看他吧,这些天纪总真的很可怜……”
这李助理一直有点死心眼,阮之窈也懒得纠正他了。
她刚想再次拒绝,眼前却突然闪过纪砚铮痛得脸色苍白的样子。
那已经是很久之前见过的了。
阮之窈勾了下唇角,露出一丝嘲讽的弧度:“好。”
她跟着李助理到了纪砚铮的病房门口,李助理识趣地离开了。
阮之窈站在门口,一时没进去。
透过门上的窗户,她很轻易地看到了苍白着脸、正在闭目养神的纪砚铮。
这样的他很少见。
以前都是别人巴结他,自然不必喝酒,也没人敢给他灌酒。
看来这次公司的事,的确给他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堂堂纪先生,也要为了公司“放下身段”了。
阮之窈心里有几分快意,但也有难以描述地惆怅。
这些天,她看着纪砚铮和姜晴夏的事情在热搜上闹得沸沸扬扬。
再加上她添了一把火的离婚诉讼,纪氏的股市起伏不断。
可说到底,这件事对纪砚铮而言,除了添些麻烦,也只是一个情感绯闻,很快就会随着时间淡去。
指不定大多数男人还觉得无伤大雅,男人嘛,还是事业有成的男人,女人多点也是有本事。
她首要的目的,就是大张旗鼓地和纪砚铮切割。
两个人再也不会被绑在一起,也再也不会有人说纪家夫妇情深意笃的话。
而两人的婚姻,也很快就要走到终结。
这时,纪砚铮有预感似的朝门口看来。
看见阮之窈,他愣了一下,露出惊喜的神色。
阮之窈看着他很快下了床,有些踉跄地走过来,给自己开了门。
“之窈,你真的来看我了,我之前还梦到你了!你果然还是担心我的!”
他惊喜得像每一次讨巧卖乖一样。
她深吸一口气,对他说了第一句话:“纪砚铮,你是故意的。”
不吃胃药,不预防,把自己弄进医院,想要博取她的同情。
被她揭穿,纪砚铮泄了气。
可相处七年,他太了解她,知道她看着温和,实则认定的事情很难再有回旋的余地。
只是,无论如何,他都难以接受阮之窈这样了然又冷淡的眼神。
他的身形塌下,变得憔悴又颓废,企图唤起她的不忍。
“之窈,我只是出轨了一次,我们一定要闹到这个地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