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p>
“司年哥哥,你这是做什么呀?”</p>
顾司年捻灭了指间的雪茄,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晦暗不明。下一秒,彭曦曦便被保镖粗暴地按倒在地,冰冷的大理石地面让她瑟瑟发抖。</p>
管家铁钳般的手扼住了她的脖子,她被迫抬起头,正对上那个被她收买的佣人,满是伤痕的脸。</p>
“司年哥哥,你听我解释……”</p>
她的声音开始发颤,眼眶里迅速蓄满了泪水,这是她百试不爽的武器。</p>
从前,无论她做错了什么,只要她一哭,这个男人便会立刻心软,无条件地选择相信她。</p>
她以为,这次也一定可以。</p>
然而,此刻的顾司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淬了毒的嘲讽。</p>
“解释?解释你是如何买通佣人,除掉一个不知是谁的野种?还是解释,你这几年来,是如何变着法地欺辱和陷害宋音婉的?”</p>
顾司年猛地一脚踹翻了面前的茶几。</p>
在一片杯盘碎裂的狼藉声中,他俯下身,狠狠地捏住她的下颌,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p>
“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这双眼睛,有那么几分像落落,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p>
彭曦曦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不相信,自己一直以来,竟然只是一个可悲的替身。</p>
顾司年却再也没有看她一眼,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下人将她拖出去。</p>
几声凄厉的惨叫之后,那个曾经风光无限的女人,便被狼狈不堪地丢在了别墅外冰冷的街头。</p>
房间里,顾司年又点燃了一支烟。</p>
在吞云吐雾之间,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窗台上轻轻敲击着。</p>
此刻,他的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初见宋音婉时的情景。</p>
那时的她,总是那么恬静,那么沉默,与她那个自信明媚、光芒万丈的姐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p>
她甚至连跟自己说句话,都会紧张得不太利索。</p>
记忆中的她,总喜欢将额前的一缕碎发,轻轻地别到耳后。可每当他的视线扫过去,她又会像受惊的小鹿一样,慌乱地垂下头。</p>
那天,她跟着宋音落来公司找他,他其实并未察觉,她抱着那叠设计稿的手臂,一直在微微发颤。</p>
“这……这是我的设计图。”</p>
她将图纸推到他面前时,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笔。她慌忙弯腰去捡,额头却重重地撞在了桌角上,疼得眼眶瞬间就红了。</p>
宋音落在一旁笑着打圆场,说她这个妹妹,就是个不谙世事的书呆子。</p>
可他却分明注意到,那叠设计图上,不仅有工整清晰的批注,就连每一处修改的痕迹,都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得一目了然。</p>
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会对关于她的这些细节,记得如此清晰。</p>
他更没有想到,后来,他竟会认定,是她为了嫁给自己,不惜对自己的亲姐姐见死不救。</p>
想到这里,他胸口一窒,猛地起身,再次驱车赶往宋家。</p>
在顾司年的逼问下,宋天城眼见再也瞒不下去,终于涕泪横流地,将当年的真相和盘托出。</p>
“音落出车祸的时候,是她……是她坚持要先救音婉的。给你下药的人,也是我……是我拿她妈的命,威胁音婉,逼她那么做的!”</p>
“顾总,是我一时鬼迷心窍,可您若是不娶她,我宋氏,早就撑不下去了啊!”</p>
……</p>
当所有的真相,被血淋淋地揭开,顾司年的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悔恨与荒唐。</p>
原来,这五年来,他恨错了人,也爱错了人。</p>
宋天城瘫软在地,哭得老泪纵横。</p>
“顾总,我……我当时真的是走投无路了……”</p>
话音未落,顾司年已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死死抵在墙上,喉间溢出野兽般的低吼。</p>
“音婉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能这么作践她?”</p>
紧接着,一记重拳,狠狠地砸在了宋天城的脸上。</p>
他像是疯了一样,将这个男人当成了发泄的沙包,一拳又一拳,直到宋天城彻底晕死过去。</p>
他才像耗尽了所有力气一般,踉跄着站起身,眼中满是嫌恶。</p>
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栀子花香,再次飘入他的鼻息。</p>
他循着香气走去,在宋家的后院里,发现了一棵开得格外繁茂的栀子花树。</p>
一名正在修剪花枝的佣人看到他,笑着说道,语气里充满了期待。</p>
“今年的花开得真好,二小姐最喜欢这花了,等她回来看到,肯定会很高兴的!”</p>
顾司年听到这话,心中一动,他走上前,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p>
“喜欢栀子花的……不是音落吗?”</p>
那佣人被他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缓过神来,才有些莫名其妙地回答道:</p>
“您记错了吧?喜欢栀子花的一直都是二小姐啊,大小姐生前,最讨厌的就是栀子花了。”</p>
这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顾司年的心中,轰然炸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