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消毒水气味混杂着若有似无的血腥,钻入我的鼻腔。</p>
我被丢在手术室外的冰冷地面上,浑身是伤,奄奄一息。</p>
“你怎么敢的?”</p>
顾司年的皮鞋鞋尖,重重地踩在我蜷曲的手指上,甚至恶意地碾了碾,带来一阵钻心的剧痛。</p>
“你在那碗粥里动手脚的时候,是不是觉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p>
我张了张嘴,一股血沫涌上喉头,堵住了我所有想说的话。</p>
“不是我……”</p>
我微弱的辩解,被他毫不留情的一记耳光打断。</p>
他似乎仍不解气,猛地扼住我的喉咙,将我整个人死死按在冰冷的墙壁上。</p>
他灼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耳廓,话语却比西伯利亚的寒风还要刺骨。</p>
“当初想用孩子绑我一辈子,没能得逞,所以现在连曦曦的孩子也要一并毁掉,是吗?”</p>
“别以为有老太太给你撑腰,我就真不敢动你!”</p>
手术室顶上的红灯在他身后明灭闪烁,将他眼底的血丝映照得愈发猩红可怖。</p>
老夫人只是因为我与她早逝的女儿有几分相像,才对我多了几分怜爱。可我从未在她老人家面前,诉说过半分委屈。</p>
这时,手术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名医生焦急地跑了出来。</p>
“病人失血过多,急需输血!血库的O型血储备不足,家属里有O型血的吗?”</p>
顾司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一把将我推到医生面前,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p>
“她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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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两个字,我放弃了所有挣扎,只是扯出一个凄凉的笑。</p>
他记得我的血型,却唯独忘了,我有严重的贫血症。</p>
我像一个破败的布偶,被他们粗暴地拖上移动病床。</p>
他们甚至用束缚带将我的手脚牢牢捆住,仿佛生怕我会逃脱。</p>
我只能睁着眼,看着冰冷的针头刺入我的血管。</p>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正在被一点点抽离,生命力也随之流逝。我的心,彻底沉入了无底的深渊。</p>
意识渐渐模糊,许多破碎的记忆片段在脑海中浮现。</p>
我与姐姐宋音落,生了一张极为相似的脸。</p>
而我一生的悲剧,便源于我爱上了那个满心满眼只有姐姐的顾司年。</p>
就在他们订婚的前一晚,姐姐遭遇车祸,当场离世。</p>
我们那个唯利是图的父亲,为了保住顾家这棵摇钱树,不惜给我和顾司年下了药,并用我病重垂危的母亲来威胁我,逼我成为姐姐的替代品。</p>
后来,顾司年得知姐姐的死讯,便将所有的恨意都倾泻在我身上,认定是我为了私欲,对姐姐见死不救。</p>
若不是顾家老夫人从中周旋,他甚至不会同意这桩婚事。</p>
婚后的五年,成了我无尽的炼狱。</p>
他用尽一切手段折磨我,羞辱我。似乎只有看到我痛苦不堪,他才能得到一丝快慰。</p>
那些透过门缝传来的、属于他和别的女人的欢声笑语,像一把把淬了毒的刀,在我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反复凌迟。</p>
我也曾有过不甘。明明,是我先遇见的顾司年。</p>
可为什么,那个曾夸我漂亮,说要永远保护我的小男孩,长大后,却偏偏爱上了我的姐姐呢?</p>
想着想着,眼角一酸,一滴滚烫的泪,无声地滑入鬓角。</p>
当我再次睁开眼,顾司年正坐在床边,沉默地看着我。</p>
见我醒来,他似乎有些艰难地开了口,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自然的僵硬。</p>
“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p>
我平静地回望着他,声音轻得像风一吹就会散。</p>
“我要去看我妈妈。”</p>
他垂下眼眸,盯着我看了许久,似乎想说什么。就在这时,隔壁病房里突然传来一阵重物落地的巨响。</p>
他脸色一变,立刻起身冲了过去。</p>
一名护士恰好走进来为我更换输液瓶,她一边操作,一边好心地提醒我:</p>
“流产对女人的身体伤害非常大,你这段时间情绪千万不能激动。还有,下次再献血之前,一定要先检查一下自己有没有怀孕啊!你都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p>
她的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开。我难以置信地伸出手,轻轻覆上自己平坦的小腹。</p>
胸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得我几乎无法呼吸。</p>
难怪……难怪顾司年刚才的语气里,竟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歉意。</p>
原来,我又一次,亲手失去了自己的孩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