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老爷子听了长叹一口气，默默的吩咐医生将胎儿的尸体拿了过来。</p>
“琳琳，我知道你恨透了厉腾。”</p>
“但爷爷有个不情之请，能把孩子安葬在厉家吗？”</p>
年过八旬的老头身形佝偻，混浊的眼里写满了恳求。</p>
我看着盒子里小小的身影，悲伤几乎要把我吞没。</p>
他小小的，蜷缩着身子，手里还牢牢的抓着脐带，和在我肚子里的姿势一模一样。</p>
也许他以为只要抓住脐带就能活下来，就能顺利的来到这个世上。</p>
就能……见到妈妈。</p>
可我最终还是没能保护好他。</p>
我战栗着身体，不忍的别过眼，哽咽道：</p>
“好。”</p>
“但您得回答我一个问题。”</p>
“好好好，你问。”</p>
厉老爷子没有丝毫犹豫。</p>
我攥紧拳头，一字一句道：</p>
“我的肾是不是我妈妈捐的？”</p>
“是。”</p>
没有想象中的狡辩，也没有想象中的迟疑和犹豫。</p>
他几乎是瞬间就承认了。</p>
“那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p>
“为什么都瞒着我？！”</p>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崩溃的朝他大吼大叫。</p>
厉老爷子却没有生气，他沉默良久，本就沧桑的脸上皱纹更深了。</p>
“琳琳，我本来想告诉你的，可你妈妈……”</p>
“你妈妈让我瞒着你。”</p>
“她说她怕你不同意，怕你放弃治疗。”</p>
“我拗不过她，只能……”</p>
厉老爷子痛苦的闭上眼，仿佛又回忆起了那段往事。</p>
“后来，你妈妈因捐肾病重，她想找个好人家照顾你。”</p>
“正好你和我孙子年龄相仿，情投意合。”</p>
“所以我才和你妈妈还有厉腾商量……”</p>
厉老爷子的话戛然而止，接下来发生的事我再清楚不过了。</p>
于是我为了报恩嫁给了厉腾，忍受他的一切，彻底成了闺中怨妇。</p>
巨大的冲击像石头一样压在我的心口，我几乎快喘不过气来。</p>
“爷爷，你走吧。”</p>
“我想自己静静。”</p>
厉老爷子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轻轻的带上门走了出去。</p>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豆大的泪珠一滴滴砸在了床单上。</p>
我以为经历了这么多，我的眼泪已将哭干了。</p>
我以为我不会再有任何的情绪。</p>
可一想到妈妈，我所有的伪装都被打碎了。</p>
我看着手机里和妈妈仅有的合照，哭的难以自抑。</p>
妈妈，我根本就不值得你这么做。</p>
妈妈，如果当时就让我死去多好？</p>
我就不用再看着你离开，看着我的孩子离开，看着曾经爱人离我越来越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