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夫人很快便让我们搬到了偏院，主屋的金银细软一概不许带走。</p>

    府中的下人似乎也将我们忘了，茶水糕点再也没送过来，饭菜也和下人的一样。</p>

    孩子如今四岁了，懂事了许多。</p>

    她陪着我吃冷饭冷菜，穿往年的旧衣服，有时会问我：</p>

    “娘亲，为什么爹爹不来看我们，也不给我们送新衣裳？”</p>

    我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说：“爹爹有很多事要忙，等闲下来便会来了。”</p>

    后来，她不再问了，似乎明白爹爹不会闲下来了。</p>

    因为主母有了身孕，看样子，是画舫那日便怀上了。</p>

    我曾疑惑，即便江云舟厌了我，也不该如此对待孩子，如今看来，竟是这样。</p>

    我与孩子在偏院住到了入冬，炭火却迟迟没有送来。</p>

    我可以忍受寒冷，但孩子毕竟是江府的长女。</p>

    于是，我去见了主母，想求她送些炭火过去。</p>

    主母的屋子里烧得暖烘烘的，桌上摆满了各色糕点。</p>

    听了我的请求，她冷冷一笑：</p>

    “一个商户来的女人，一个死人留下的女儿，也配用炭火么。”</p>

    说罢，她泼了我一杯茶，将我赶了出来。</p>

    恰巧江云舟来了，我忙抱住他的腿，希望他能瑶着往日情分，替我们说句话。</p>

    他蹲下来，用手替我抹掉脸上的茶渍：“回去吧，一会儿我让人送炭过去。”</p>

    他掀开门帘进去，我听到他雪声问主母：“阿雪，今日孩儿可有闹你？”</p>

    傍晚，终于有人送了炭来，却是呛人的黑炭，平日里从不在屋里烧的那种。</p>

    我在院中点了炭，将被子烘得暖暖的，再拿进屋里给孩子披上。</p>

    孩子窝在我怀里，有些难过地问：“娘亲，我是不是要有小弟弟了？”</p>

    我摸摸她的头发：</p>

    “是啊，等母亲生了小弟弟，你多去她跟前走动，哄哄弟弟玩儿，母亲便会喜欢你，兴许会把你带在身边。”</p>

    她小小的脸上满是倔强：“她才不是我母亲，我只有娘亲。”</p>

    她往忽然我怀里钻了钻：“其实我知道，你也不是我娘亲。”</p>

    我愣住了，从她在襁褓中便是我亲手带大，守着乳母喂奶，给她换尿布，给她洗澡穿衣。</p>

    瘦瘦小小的婴儿，带到如今，府中从未有人提过她的生母。</p>

    我笑着问她：“宝贝不喜欢娘亲了吗？”</p>

    小丫头拼命摇头：“不是，我最喜欢娘亲，我不是你生的，你还对我这样好。”</p>

    我疑惑地问：“是谁同你说你不是我生的？”</p>

    “有一回我去爹爹书房玩，看到他藏起来的画像，他说那是我的亲娘。”</p>

    孩子想了想说，“爹爹说，他最喜欢的便是我的亲娘。”</p>

    头一次，我对江云舟故去的第一个夫人有些好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