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安慰患癌男友，我剃光长发。</p>
康复后，他发誓这辈子非我不娶。</p>
可临近订婚宴，我的头发却突然一夜消失。</p>
我濒临崩溃，直到保姆解释是男友趁我熟睡时亲自动手。</p>
看到他眷恋轻嗅着初恋的飘飘长发的样子：</p>
“变成光头，她只能在订婚宴上丢人。”</p>
“你不是想接发吗，把头发全都拿去，她也就剩这点用处了。”</p>
我如坠冰窖，万念俱灰。</p>
绞碎假发后，失望离开。</p>
后来，本应宾朋满座的订婚宴上却空无一人，他跪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p>
“她最爱美，离开我谁还会要她！”</p>
1</p>
“过几天不是你的订婚宴吗？江屿山同意你去西北支教吗？”</p>
“要不你再考虑考虑......”</p>
强打起精神，我颤抖着声线婉拒了校长的好意。</p>
泪水洇湿协议，墨汁把名字晕染得模糊一片。</p>
不给自己反悔的机会，下意识的，我逃似地离开办公室。</p>
我压紧帽檐，无力滑坐在地。</p>
指尖触及头顶光秃的肌肤，视频中刺眼的一幕幕让我心如刀绞。</p>
江屿山的十指从女人发丝间缓缓穿过，视若珍宝般轻嗅着。</p>
只一眼，我就认出那是沈绾绾，他的初恋。</p>
他的声音深情而眷恋：</p>
“不是想接发吗，用宋乔一的头发好不好？”</p>
沈绾绾嘟唇蹙眉，有些嗔怪道：“乔一姐会不会生气啊，毕竟她才是你名正言顺的女朋友。”</p>
可下一秒，她的头就倚在男人肩头。</p>
“要是因为我吵架，我会心疼你的。”</p>
江屿山刮刮她的鼻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p>
“她有没有头发都难看，不如剃光，还能给你提供点价值。”</p>
“如果因为几根头发生气，那就说明当初她对我是虚情假意。”</p>
“再说，你从小不就喜欢长发及腰吗？接上她的长度，就可以完成梦想了。”</p>
泪水无声在眼眶中打转，嘴唇的血腥味让胃一阵翻涌。</p>
如果我是外人，肯定会艳羡这对眷侣的神仙爱情。</p>
偏偏我才是三天后与他订婚的女友。</p>
趁熟睡将我的头发剃得坑坑洼洼，不堪入目。</p>
居然只是为了去给沈绾绾接发。</p>
如果不是保姆拍下真相，恐怕我还要愧疚没能在订婚宴前保护好自己。</p>
跟我作对般，狂风卷走帽子，丑陋的头皮无情暴露在空气中，直接吓哭好几个学生。</p>
四周的窃窃私语让我羞窘难堪，做贼一样捡起帽子狼狈离场。</p>
数不清踉跄多少次，膝盖和手心磨破多少回。</p>
只想彻底消失在世上。</p>
我望向镜子，抚上头皮的斑驳痕迹，粗糙的触感让眼泪再次决堤。</p>
拿起剪刀时，江屿山好友的信息如约而至。</p>
视频里，沈绾绾长发飘逸，梳着标准的新娘发型。</p>
而江屿山细心地替她点唇描眉，二人之间的距离几乎为负，亲昵得不像话。</p>
好友一边录着视频，一边不忘打趣：</p>
“郎才女貌，不如你们原地结婚算了。”</p>
清丽小脸唰一下通红，沈绾绾捂着脸直跺脚。</p>
“不要乱说，屿山哥哥有未婚妻的。”</p>
随后，只听画外音嘲讽一笑：</p>
“她不就是在江哥患癌的时候剃了一次光头吗，算哪门子救命恩人？活生生拆散了你们这对有情人。”</p>
江屿山没有反驳。</p>
不仅默许，偶尔还附和点头。</p>
下意识的动作直接划破我最后一丝尊严。</p>
挟恩图报，装模作样，心机深沉......</p>
这是江屿山朋友圈对我的一致评价。</p>
毕竟我是平平无奇的打工妹，他是前途无量的高岭之花。</p>
身价千亿的集团总裁，全国杰出的青年企业家，大名鼎鼎的江氏继承人竟然公开承认我的女友身份，让当时的豪门圈怀疑他得了失心疯。</p>
大家议论纷纷，说他是癌症康复后坏了脑子。</p>
“如果不是那场癌病，女朋友哪里轮得到宋乔一。”</p>
“她是不是早知道老江会康复。明明医生都束手无策，说屿山必死无疑。”</p>
“对啊，不知道从哪冒出个宋乔一，又是贴身照顾又是主动献血。最可笑的是害怕江哥自卑，把自己的头发剃光给他做成假发，奇迹还真出现了。”</p>
“江哥出院后第一件事就是许诺要和宋乔一结婚，真是撞了大运。”</p>
其实我知道。</p>
他们觉得是我用救命之恩逼迫江屿山就范。</p>
全是算计，毫无真情。</p>
而江屿山似乎也认同，一直对我不冷不热。</p>
我捧出一颗真心，换回了满目疮痍。</p>
自虐般把头皮划出一道又一道血痕。</p>
既然他满不在乎，那我也索性破罐子破摔，休想再夺走我一根发丝。</p>
牺牲我去博取沈绾绾一笑。</p>
三更半夜，一身脂粉味的江屿山走到梳妆台旁。</p>
盯着我鲜血淋漓的头顶良久，不敢置信地开口：</p>
“你疯了吗？”</p>
我依旧机械麻木地伤害着自己。</p>
夺走渗着血剪刀，他眉头紧锁。</p>
“为什么这么做？”</p>
“头发。”我一字一顿，声音沙哑得吓人，“我的头发没了。”</p>
指责我的话堵在嗓子眼，江屿山面上浮过一抹心虚和歉疚。</p>
2</p>
心疼地将我圈在怀中，他温热的气息呼扑在我的伤口处。</p>
“绾绾说呼呼就不痛了。”</p>
我心头一震，没有接话。</p>
下一秒，他牵起我的手放在面颊边，却被糊了满脸血。</p>
江屿山倒吸了一口凉气。</p>
“沙砾和小石子都陷进肉里了，怎么弄成这副鬼样子？”</p>
闻言，我别过头憋回眼泪。</p>
“因为没头发吓到别人，不敢抬头看路。”</p>
江屿山瞬间噤声。</p>
掩饰般咳嗽几声，他用镊子小心翼翼将异物取出：</p>
“去把帽子戴好，一会儿我带你去医院。”</p>
昏暗幽闭的空间恢复安静，只能听见我因疼痛难忍而不住地喘息。</p>
精神萎靡，身心俱疲。</p>
瘫坐在椅子上，我思绪万千。</p>
成为江屿山的女友后，他主宰了我的整个世界。</p>
家和工作两点一线，完全牺牲娱乐生活，只绕着柴米油盐酱醋茶打转。</p>
从笑靥如花到郁郁寡欢。</p>
我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模样。</p>
拨通电话，我语气中是前所未有的决绝：</p>
“您好，我要取消三天后的订婚宴。”</p>
对面大为震惊：“宋小姐，您已经准备半年了，确定吗？”</p>
我刚确认，还没从悲伤中抽离，门就被大力推开。</p>
“磨磨唧唧的，”男人语气不耐，手里攥着几张纸，“解释一下这是什么。”</p>
纸张飘落在地，他眉宇间是难掩的怒意。</p>
“谁允许你去西北了？”</p>
狠狠扼住我的手腕，他咬牙切齿地质问我。</p>
“那个破工作早就让你辞掉，是我养不起你吗？”</p>
“订婚宴快到了，你舍就得离开我？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不好吗？”</p>
江屿山替我系好鞋带，又把衣领拢得严严实实。</p>
直到摸到生硬的发茬，指尖一顿。</p>
我很没骨气的红了眼眶，舍不得他大掌覆盖的温暖。</p>
或许他只是短暂地回忆和沈绾绾的青涩时光呢。</p>
等激情褪去，他就会重新发现我的好。</p>
不过是头发而已，我会不会太矫情了。</p>
“如果你能回归家庭，我就......”</p>
挽留的话还没出口，电话铃声突兀响起。</p>
戳破了原本温情脉脉的氛围。</p>
“宝贝来电，不接我要生气啦。”</p>
娇软的来电音搭配上江屿山尴尬的神色，荒谬又可笑。</p>
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江屿山手忙脚乱的挂断电话。</p>
他转身奔向书房，宽大的袖摆抽得我脸生痛。</p>
大步离去的同时，又回拨了刚才那通电话。</p>
我看着外套发呆，原来他系错了扣子。</p>
没过多久，江屿山面色焦急地跑到玄关处，抬脚就要出门。</p>
我挡在他面前，平静开口。</p>
“你不管我了吗？”</p>
“有十万火急的事。”他揉揉眉心，不悦的啧了一声，“你这点小伤死不了，犯不着去医院，自己涂点药吧。”</p>
我垂眸喃喃自语：“明明是你说的。”</p>
声音微弱到几不可察，男人也没有兴趣猜我所想。</p>
一把推开我，“非要出门就戴上帽子，别吓到别人。”</p>
听着他冷酷无情的话，我扯出一抹苦笑：</p>
“江屿山，拜你所赐，不是吗？”</p>
他缓缓摇下车窗。</p>
刺鼻的香水味呛得我疯狂流泪。</p>
与他满不在乎的态度一起将我伤得体无完肤。</p>
“你不是最爱无私奉献吗？”</p>
“为了我爱屋及乌，你应该开心才对。”</p>
汽车尾气喷了我满脸。</p>
最终，我还是没有去医院。</p>
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沈绾绾挑衅的消息弹出。</p>
“乔一姐，听说你也受伤了，怎么没看见你？”</p>
随后，发来一张图片。</p>
是伏在她秀发上酣睡的男人。</p>
罕见的温柔。</p>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呼吸。</p>
可还是没能骗过自己，江屿山爱的另有其人。</p>
正如他所说，我就是下贱。</p>
因为我爱他，他爱沈绾绾。</p>
所以牺牲我成全他们，这就是他所谓的爱屋及乌。</p>
3</p>
通知宾客订婚宴取消后，我一件件擦拭着偌大豪宅中的家具。</p>
每一个孤寂的日夜，我与它们的感情早就来得比江屿山更深厚。</p>
可最后，这里的一切都不属于我。</p>
江屿山难得在家，隐约在电话中捕捉到订婚宴的字样，玩味一笑：</p>
“迫不及待想嫁给我？就知道你没有去西北的决心。”</p>
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的头发，他摩挲着下巴：“也是，费尽心思和我结婚，你怎么可能轻易放弃？”</p>
可我早就去意已决。</p>
默默取出那顶假发打理着，乌黑浓密，一看主人就呵护备至。</p>
曾经为了守护江屿山的自尊，我剃光青丝做成假发送给他。</p>
我面无表情地挥舞着剪刀，轻轻一动，连同过往一起割舍。</p>
“宋乔一，你有病吧！”</p>
江屿山把假发紧紧护在身下，而我没有防备地被推倒在地。</p>
“不经过我的同意，你凭什么剪假发？”</p>
裹在发顶的头巾掉落，我点燃打火机扔向他，假发瞬间从怀中脱落。</p>
我平静回答：“头发没了，这顶假发看得我恶心。”</p>
“凭什么只有我的头发没了。”</p>
江屿山用水把假发上的熊熊烈火扑灭。</p>
报复般，一盆凉水猛地从头顶倾泻而下，打湿了带着脓液的伤口，头皮的刺痛麻木让我全身一震。</p>
可他用力掐住我的下巴，阴沉的嗓音透出威胁：</p>
“宋乔一，有必要吗？”</p>
“只是剪了你的头发给绾绾接发而已，你从前可没这么小家子气，那么在意外界的看法干吗？”</p>
“再闹我真的生气了。”</p>
他轻轻捧起被打湿的假发，嘱咐下人务必恢复原样。</p>
转过头，用纸巾拭去我额角的水珠。</p>
“那顶假发很重要，是我们感情的见状。”</p>
“不然我也不会和你结婚。”</p>
我打断江屿山的动作，指甲几乎嵌入他的掌心。</p>
仰头与他四目相对，扬起一抹自嘲的笑。</p>
“那就如你所愿。”</p>
“假发不要了，订婚也算了。”</p>
我在心底补上最后一句：</p>
连你我也不要了。</p>
4</p>
原本压抑的氛围在男人的笑声中轰然崩塌。</p>
江屿山肩膀剧烈颤抖着，好似我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p>
“欲擒故纵玩多可就没意思了。宋乔一，别说没了头发，就算是半身不遂你都不会放弃和我结婚的机会。”</p>
在他看来，和他结婚是值得我豁出性命的毕生梦想。</p>
就连我自己都有一瞬恍惚。</p>
衣不解带地日夜照顾，付出全部身家，舍弃对美丽的追求。</p>
如果所有努力都付诸东流，在这段感情中，我就是彻头彻尾的输家。</p>
我怎么敢不爱他。</p>
随即他释然一笑，施舍般递给我一个台阶：</p>
“你发质不错，而且长得也快，我给你开点药，好好养养，等来年再给......”</p>
“给沈绾绾接发吗？”我瞬间勘破他心中所想，颤抖着拔高声音，“我是她的培养皿吗？”</p>
他面上闪过一丝难堪，指着我说不出话。</p>
享受着激怒江屿山的快感，我挑眉勾唇一气呵成：“你这么大义凛然，怎么不用自己的头发？明明花钱就能解决的事，是因为你堂堂江总破产了吗？”</p>
“为什么非要伤害我！”</p>
“宋乔一！”滔天怒意朝我袭来，他脸色阴沉得能挤出墨，“你不要血口喷人，绾绾和你不一样，小姑娘爱美，你让着她点儿能怎样？污蔑我对你有什么好处？”</p>
我闭上双眼，拼命把那股痛楚从胸口压下。</p>
“我就是不让。”</p>
江屿山一拳砸在墙上。</p>
“你没资格拒绝！否则订婚宴就取消！”</p>
他一步步逼近我，喘息声粗重而急促，每一步都践踏在我的自尊之上。</p>
铁青面色的背后，是对我反抗的不满和厌恶。</p>
直勾勾瞪着我，我知道，江屿山在等我主动低头认错。</p>
但他注定要失望。</p>
我夺过下人手中被弄得乱蓬蓬的假发剪得七零八碎，扔进垃圾桶。</p>
“随你便。”</p>
早就取消的订婚宴，只剩他这个新郎还一无所知。</p>
他摔门离去，直到订婚宴前夕我们也没有见面。</p>
我早就收拾好了行李。</p>
四四方方的小箱子，承载着虚无缥缈的情爱和伤害。</p>
终究跨不过心里那道坎，在前往西北的大巴上，我还是戴上了帽子。</p>
到目的地之后，我才重新开机。</p>
99+的电话和消息提示格外显眼。</p>
字里行间，江屿山的质问和恼怒穿透屏幕。</p>
“宋乔一，你什么时候取消的订婚宴？”</p>
“我像个傻子一样在这等了一早上，全世界只有我不知道是吧。”</p>
“立马到我面前解释清楚，否则以前那些承诺一笔勾销，你休想做江太太！”</p>
紧接着是沈绾绾假惺惺的视频问候。</p>
她比我打扮得更像新娘，挽着衣冠楚楚的江屿山，言语间尽是挑衅。</p>
“乔一姐，你可不要意气用事啊。订婚宴都敢取消，你到底是不是真心爱屿山哥哥啊，如果是我，一定不会像你这么任性。”</p>
说着，还勾起一袭长发故意在镜头前晃了又晃。</p>
这些小伎俩，我只觉得好笑。</p>
跟着接洽的老师聊了一路，直到站上讲台，看着孩子们求知若渴的眼神，</p>
我内心满是动容。</p>
把自我融入真正需要的事业，远比情爱来得精彩。</p>
于是，在拉黑江屿山前，我发送了最后一条消息。</p>
“分手吧，我不爱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