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自己身份,不敢真拿自己是少夫人。但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穷人也有骨气,我满脸通红:「我会干活的!」</p>
我年纪虽小,但我会很多,会纳鞋底,会做酱菜,会绣花……</p>
我得让他知道我厉害!</p>
但这些,在有钱公子眼里,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p>
沈子稷过得精致,光是伺候的小厮就有三个。</p>
衣服要穿熏过香的,瓜果要吃最里面的芯尖尖,连在家里走路,累了都有软轿代步。</p>
我伺候得谨小慎微。</p>
书院前,脸色铁青:「这是什么东西?!」</p>
「酱、酱菜啊。」</p>
这天的食盒,我放了小小一碟酱菜。</p>
从前我在家中,左邻右舍都说好吃,夏日炎炎,最是开胃。</p>
我急着解释:</p>
「萝卜白菜都是挑最好的,老叶都摘了,一条虫也没有,盐也是精盐……」</p>
他打翻了食盒,大发雷霆:「你让我吃这些东西?狗都不吃!」</p>
酱菜上不得台面,沈子稷宁愿饿着也不吃。</p>
饭盒里明明还有其他菜,他偏偏就盯着那小小的酱菜发脾气。</p>
我蹲在门口看着野狗把饭菜都分食。</p>
沈子稷吃得好,过得娇贵。</p>
我守着他九年,夏日读书摇扇,冬日守夜添茶。一点风吹草动,一点夜雨微凉,我必然忙得脚不沾地。</p>
我一边像奴婢一样伺候着沈子稷,一边听着沈家夫人的训话,以后要如何伺候公婆,如何以夫为天。</p>
熬过了他道士说他活不过的十五岁。</p>
之后,身体越发康健,能去书院读书,能跑马观花,甚至能倚翠偎红。</p>
上个月他风寒痊愈,在书院后山校场射箭。</p>
箭中靶心时,我听见他同窗揶揄:</p>
「沈兄,你小媳妇快十九了吧?何时成亲?」</p>
「可有我们一杯酒水?」</p>
沈子稷满不在乎:「什么媳妇?买来的奴婢罢了。」</p>
「还当真以为我会娶乡下丫头?」</p>
有人促狭地肘捅了下问话的人,阿谀奉承:</p>
「沈兄这般芝兰玉树的公子,跟千金小姐才是郎才女貌。」</p>
旁边的姑娘听到了,偷瞄一眼,笑得羞涩又温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