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我第三次拨通乔岚的电话。</p>

    “喂？”</p>

    一个陌生的男声从听筒里传来，背景音是实验室特有的仪器运转声。</p>

    我愣了一下：“请问乔岚在吗？”</p>

    “哦，找乔岚学姐？”对方刻意加重了“学姐”两个字，尾音微微上扬，“我们刚讨论完实验数据，她去休息室了。你哪位？”</p>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微妙的停顿，像是明知故问。</p>

    我竭力维持镇定：“我是她男朋友。”</p>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啊，林学长是吧？学姐经常提起你。”</p>

    他亲昵的称呼让我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p>

    “沐哲？谁的电话？”乔岚的声音由远及近。</p>

    “你男朋友。”苏沐哲没立即递过电话，“他说找你有事。”</p>

    一阵窸窣的杂音后，乔岚的声音终于清晰地传来：“修远？”</p>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背景里还有键盘敲击声：“正好要跟你说，我们终于把补充实验做完了！沐哲提出的改性方案太绝了，电镜结果显示……”</p>

    她的语速越来越快，那些专业术语像一堵墙横亘在我们之间。</p>

    我攥着手机，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见过她这样兴奋的样子。</p>

    “……所以这个方向完全可以继续深挖！”她的声音突然转向远处，“沐哲你看这个数据……”</p>

    电话里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苏沐哲的声音清晰地插进来：“根据蒙特卡洛模拟，误差范围还能再压缩0.3个点。”</p>

    “没错！”乔岚的回应几乎是雀跃的，“我明天就重跑一遍……”</p>

    我站在宿舍阳台上，初秋的风裹着凉意钻进领口。</p>

    电话那头传来他们热烈的讨论声，那些“DFT计算”、“晶格匹配度”之类的词汇像某种加密语言，将我彻底隔绝在外。</p>

    “修远？你还在听吗？”乔岚的声音突然拉近。</p>

    我声音干涩：“在。”</p>

    “抱歉刚才太投入了，”她的语气终于带上几分歉意，但很快又转向兴奋，“等这个项目结题，说不定能和沐哲一起申请……”</p>

    我猛地按下挂断键。</p>

    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映出我扭曲的倒影。</p>

    第二天清晨，微信弹出一条消息。</p>

    【昨晚讨论太投入了，你别介意。论文终稿刚投出去，最近确实太忙了。】</p>

    我盯着那个句号看了很久。</p>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连消息结尾的表情包都不再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