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桶冰水当头浇下。</p>
沈风眠猛地惊醒，刺骨的寒意让她浑身发抖。</p>
水珠顺着发梢滴落，让她未愈合的伤口传来尖锐的疼痛感。</p>
“醒了？”</p>
闻时的声音从高处传来。</p>
他端坐在牢房门外，明黄色的龙袍在昏暗的诏狱中格外刺目。</p>
叶千锦红唇微扬，神情柔媚地依偎在他怀中。</p>
“只是炮烙之刑法，还是太便宜你了，来人，取鞭来！”</p>
狱卒立刻捧上一条乌黑的鞭子，鞭身上布满细小的倒刺，在火把下泛着森冷的光。</p>
“先赏沈将军五十鞭。”闻时轻描淡写地下令，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讥讽。</p>
“朕便在此亲眼看着沈将军受刑，看看沈将军是不是同朝中民众所言，傲骨铮铮，是个不屈的铁娘子。”</p>
“打！”</p>
下一瞬，破空声响起。</p>
“啪！”</p>
第一鞭落下，倒刺撕开沈风眠单薄的囚衣，在她背上留下一道血痕。</p>
沈风眠咬紧牙关，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p>
“啪！”</p>
第二鞭接踵而至，这一鞭已经打得她皮开肉绽，鲜血顺着脊背流下，在石板上汇成一滩。</p>
就在这时，牢狱之外，突如其来的喊声打断了行刑。</p>
“陛下！求您开恩！”</p>
沈风眠艰难抬头，看见自己昔日的副将们被押了进来。</p>
为首的陈副将额头磕得鲜血淋漓，素日里坚毅的面庞上，如今满是哀切之色：</p>
“沈将军为国征战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怎能为了一介敌国质子滥施私刑于她？”</p>
“也不怕寒了将士们的心吗？！”</p>
闻时冷笑一声，目光森然道：“擅闯大狱，对朕出言叫嚣……你们是要造反？”</p>
“朕看，你们在边疆呆了几年，已经全然忘了自己是天家臣子了吧……莫非真忘了自己是效忠于谁的不成？”</p>
“臣等不敢！”众将士惶然跪了一地，将身子低低俯下，恳切道：</p>
“我等只是……只是实在不忍见得忠臣受辱。”</p>
“只求陛下看在沈将军曾救过您的份上，饶她一命吧！”</p>
然而，这番话丝毫未曾打动面前高高在上的男子。</p>
随着话音落地，他的神色却变得越发阴沉莫测，终于——</p>
“着朕命令，将他们尽数拖下去。"闻时轻轻勾起了嘴角，眸子显得深不见底。</p>
“全部处斩。”</p>
沈风眠瞳孔骤缩，痛煞心扉，几乎要呕出血来：</p>
“不……闻时！你怎能这么做，他们随我征战边境数年，从来没有二臣之心，怎能……”</p>
可闻时面上没有丝毫动容之色，只是冷冷道：</p>
“继续行刑！”</p>
鞭声继续响起，同场上的惨叫声交织在一处。</p>
沈风眠眼睁睁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部下被按在断头台上，而刽子手的大刀高高举起——</p>
“噗嗤。”</p>
一颗颗头颅滚落在地，鲜血喷溅在沈风眠脸上，温热粘稠，还带着腥气。</p>
她张了张嘴，只呕出了一口血，除此之外，竟然什么也说不出来。</p>
“滋味如何？”沈风眠俯下身，掐住她的下巴，轻声问道：</p>
“当日你杀锦儿兄长时，可有想过今日场景？”</p>
“今日，我便也让你尝尝失去亲近之人的滋味！”</p>
诏狱另一侧的牢房里，敌国俘虏们爆发出一阵哄笑。</p>
“什么女战神？当日在我朝耍威风，原来在自己国中，不过是个阶下囚！当日杀了我朝多少兄弟，活该有此下场！”</p>
“传说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女将军，看来也不过如此，在皇帝面前，就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一样，可以被随意打杀，真是狼狈可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p>
沈风眠闭上眼睛，鲜血混着屈辱的泪水滑落，她再也支撑不住，很快便又晕了过去。</p>
三日后，沈风眠被从牢中押出来，拖上了金銮殿。</p>
她身上的囚衣早已被血浸透，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暗红的痕迹。</p>
殿下很快有人来报，原来，敌国再次宣战，大军已经压境。</p>
只是这次——他们提出了个条件。</p>
“只要交出沈风眠，他们许诺会即刻退兵。”</p>
闻时靠在龙椅上，沉声道：“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呢？”</p>
朝堂上下顿时炸开了锅。</p>
“陛下！此举不可！”有武将一派的人，此刻激愤出言道：</p>
“沈将军乃是我国之栋梁！以一介女子之躯立下怎么能折辱至此？！”</p>
“荒唐！”文臣反驳，“为一女子损兵折将，成何体统！”</p>
“女子就该相夫教子，上战场本就有违天理，正好趁此机会，让兵权回归正统！”</p>
闻时撑着头，冷眼看着两派争吵。</p>
突然，他看向跪在殿中央的沈风眠：“爱卿以为呢？”</p>
满朝文武瞬间安静下来。</p>
沈风眠艰难地行了个大礼，铁链哗啦作响：“但凭皇上定夺。”</p>
闻时突然笑了。</p>
“三日后，朕将御驾亲征。”</p>
他目光扫过沈风眠，“沈爱卿随朕同去。”</p>
太监尖细的声音响彻大殿：“退——朝——”</p>
殿门合上，一切又重归寂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