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裴远，他的手还死死护着我。</p>

    我费了些力气才挣脱开。</p>

    那是我第一次用了以命换命之法，为了救他。</p>

    但因为我是个菜鸟，施法不当，晕了过去。</p>

    我第一次痛恨自己当初为何不好好修炼。</p>

    裴远又救我一命，我与他在山中木屋之内疗伤。</p>

    他许我，救命之恩，来日定会娶我。</p>

    妖友告诉我，人心险恶，人妖两立。</p>

    强行改命，会遭天谴的。而且立场不同，若遇冲突，他便会站在人的立场。</p>

    但我觉得裴远不同。</p>

    他说性命为大，其余，不过尔尔。</p>

    所以伤好之后，我立刻去找了裴远，却发现他已经定了亲。</p>

    好巧不巧，定亲那女子，正是我幻化之人，与我有同样一张脸。</p>

    或者说，是我幻化成了她的脸。</p>

    我心中酸涩，一种不知名的感觉涌上心头，几乎要将我吞没。</p>

    我想到裴远曾说，酒醉可解千愁。</p>

    那日，我喝醉了酒，踉踉跄跄走在街道上，却遇到了我的天敌，捉妖师。</p>

    因为酒醉，我施不出法，只得逃命。不过那个捉妖师倒也不急着杀我，只是一味追我。</p>

    我只记得裴远的家，济世堂，他给我画过的。</p>

    裴远又救了我。</p>

    而我现出原形，他也知道了我的身份。</p>

    只不过，我这次又换了一张脸。</p>

    那张脸，我已经没有资格再用了。</p>

    裴远并不在意我是妖，他对我很好，为我买吃的，又教我习字，画画。</p>

    我本以为能就这样陪在裴远身边。</p>

    哪怕只做一只小狐狸。</p>

    但妖友说的话应验了。</p>

    裴远一家七口死于山匪之手，包括他的心上人。</p>

    得知消息后，我脑中嗡鸣。</p>

    若是那日，我没有遇见裴远，是不是也不会有今日之事。</p>

    所以即便耗费自己的命数我也要救他。</p>

    可是我心有余而力不足，没能救下最后一人。</p>

    裴远的心上人，阿芷。</p>

    眼睁睁看着她油尽灯枯，我与她双双倒下。</p>

    倒下之前，我心里冒出一个念头，木屋之中，裴远对我那样好，是不是都是因为我冒用了他心上人的脸。</p>

    裴远说过的，性命为大，其余，不过尔尔。</p>

    但我没想到，我会在裴远嘴里听到这样的话。</p>

    “妖就是妖，人人得而诛之。”</p>

    那个骗子逃的飞快，我无心追逐他。</p>

    我去书房找裴远，试图跟他解释清楚。</p>

    却在他书房里看到一幅画。</p>

    是裴远的心上人，阿芷姑娘。</p>

    听闻他与阿芷姑娘是一见钟情。</p>

    我看着看着，竟然看呆了，没有听到身后有人进来。</p>

    “阿芷？”裴远小心翼翼的声音唤醒了我。</p>

    我低头一看，居然不知何时，又变成了画中女子的模样。</p>

    我睫毛颤了颤。</p>

    这声阿芷，就像裴远初识我时那样温柔，我沉溺其中。</p>

    哪怕是冒用了别人的脸，我也想再听一遍。</p>

    但我的心里一酸。</p>

    法术很快失灵，我又变回了另外的模样。</p>

    我知道，若是不能控制自身法术，这意味着我大限将至了。</p>

    裴远的胸腔起伏着，他在隐忍，这分明是气急了的模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