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好久——”</p>
三个小孩瞪大眼睛，表情夸张向往，连带着肢体动作也很夸张。</p>
“家里多久去一次镇上啊？”</p>
“好久好久才去一次！”</p>
“我去过两次！”</p>
“我去过三次，比你多！”</p>
三个小孩嚷嚷着比较起来了。</p>
苏盼失笑，五六岁小孩对时间没有啥具体概念，他们自己都没有怎么去过镇上，问他们也说不清的。</p>
这个事情还是偷偷问问阿婆吧。</p>
正要招呼三人回院子里，一个中年男子冒了出来，一手拿袖子擦汗，一手抓个破草帽往脸上扇风。</p>
“小孩，你们大人在不，借口水喝——”</p>
三个孩子摇头：“大人出去干活了——”</p>
“那你们给我一碗水喝，我拿糖跟你们换，今天热死人了。”</p>
一听到“糖”，孩子们黝黑的脸蛋上面一对大眼睛“嗖”地一下冒出光芒，转身就往院子里跑着取水去了。</p>
男人一迈腿要跟着进去，苏盼上前拦住：“大叔，你在这里等着。”</p>
男人低头看她，歪嘴笑道：“你这女娃，一点眼色也没有，给你们吃糖嘞，还不快给我找个板凳坐下？”</p>
苏盼不稀罕他的糖——虽然听到糖这个字眼，她的小小身躯也不受控制地开始渴望，但以她成年人的经验看，面前的男人就没安什么好心。</p>
“叔叔，你在这里等着，喝完水就快走吧。”</p>
苏盼冷着脸站着不动。</p>
“嘁！死丫头你拦谁呢，今天就叫你家里把你打死去！”</p>
男人声音很低，似乎是只说给苏盼一人听的，说完就不客气地将苏盼往旁一推。</p>
苏盼身子弱，被推倒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心里呵呵。</p>
这男人还真是看人下菜的，以为自己被打得青头土面的定然在这家里不受待见，是个可以随便欺负的。</p>
“大黑——”</p>
苏盼喊道。</p>
家里那条大黑狗慢悠悠凑到院门口来，看了一眼她，随即盯住草帽男人。</p>
男人要往院里去的脚步一顿，收了回来，手往腰里掏了掏，丢了块骨头在地上。</p>
嘟囔道：“干嘛干嘛，我就讨口水喝。”</p>
大黑看了看骨头，没动，依然凶神恶煞盯着男人。</p>
男人一脸懊恼地看了看大黑，随即把头扭开去。</p>
苏盼放心了，怪不得家里敢把几个小孩丢房子里，原来是因为有大黑呀。</p>
小福几个捧着水瓢跑出来，水花溅得到处都是。</p>
“给你水——”</p>
他们不知道面前大叔刚才的险恶，满脸期待的把水瓢举过头顶。</p>
男人接了水瓢不大耐烦的喝了两口，剩余的往旁边土地一泼。</p>
“谢了。”</p>
把水瓢往小孩手里一塞转身就走，小福三人愣愣的，期待的情绪一下子变成了失望。</p>
苏盼大喝道：“大叔，你先别走，给我们的糖呢，你前头说好的！”</p>
男人的转身眉头拧起来，瞪了苏盼一眼，眼珠子转了一下，把腰间一个小布袋摘下来，数了四个小疙瘩放在手心伸出来。</p>
“给给给，一口水就问别人要吃的，吃死你得了！”</p>
男人骂骂咧咧，苏盼却依然上前接了糖果，顺便瞄了一下男人肮脏的手，这样的手拿过的东西能吃？</p>
待男人一走远，三小孩立即围上来。</p>
“姐姐，糖！”</p>
欢呼雀跃的。</p>
苏盼一脸正色：“这糖不能吃，家里没有告诉你们嘛，外人给的糖不能吃！”</p>
三人一脸懵，想必家里确实没人给他们这样说过。</p>
秋儿奇怪：“不能吃吗？”</p>
那可是她们用一瓢水换来的糖，人家自己给的，怎么就不能吃了？</p>
苏盼看向大黑：“大黑，你去跟着刚才那人。”</p>
大黑一转身屁股对着她一扭一扭走开了。</p>
苏盼：“……”</p>
她以为现在在场的，大黑智商应该排第二的。</p>
不过，也可能是大黑不愿意听她指令，因为大黑没把她当主人家。</p>
阿宝问：“让大黑跟着叔叔做什么去？”</p>
难道还能换回来更多糖？</p>
苏盼环视了一下院子，看到院里有几只鸡，就道：“快，去逮只鸡来！”</p>
小孩不知道她做什么，但她是姐姐，刚才又吃了她的饼，也不多问，跑着去撵鸡去了。</p>
苏盼回头找了个石头，把手里的一块不知道啥东西的东西放破瓦片上面先砸后撵，变成粉末。</p>
小孩子很快就抓了只母鸡过来，抓着翅膀扯着腿，按在苏盼面前。</p>
“拿点水来。”</p>
苏盼吩咐，她自己捏着鸡头掰开鸡喙，抓了粉末塞进去。</p>
又拿水往里面灌了灌。</p>
“姐姐，给鸡吃的什么？”</p>
“刚才叔叔给的糖。”</p>
三小孩一听，瞪大眼睛，给鸡吃都不给他们吃？</p>
苏盼松了手，让弟弟妹妹也把手松开，母鸡使劲摇了摇头，撒开脚丫就跑。</p>
“你们盯着这鸡，要是它不对劲就来告诉我。”</p>
“姐姐，那糖呢？”</p>
小孩心里只有糖。</p>
“先去盯着。”</p>
苏盼心里急切，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总觉得……那男人像是人贩子，哪个大男人随身带着糖果的？明知道家里没大人还想往屋里闯，分明居心不良。</p>
但她也不敢贸然做什么，若不是人贩子，她一个初来乍到小姑娘定然会给家里和村人留下糟糕的印象。</p>
她有点不踏实，走到院门口去看了看，早就不见人影，便又唤大黑，大黑不想搭理她。</p>
苏盼：“……”</p>
只能自己走上前去把剩余的三块脏兮兮的糖拿出来放狗鼻子前面，这狗看着凶，但因为它听人话的两次表现，苏盼居然不是很怕它。</p>
“大黑，你闻闻，你记住这个味道。”</p>
大黑喷了下鼻子。</p>
苏盼道：“你闻啊，下次请你吃好吃的！”</p>
她才说完，这狗居然还真的嗅了嗅。</p>
这狗，真的成精了。</p>
“姐姐——！”</p>
那边秋儿大喊着，“姐姐，鸡死啦！”</p>
苏盼浑身一颤，转身就往声音的地方跑去，那只母鸡真的倒在地上，耷拉着翅膀。</p>
不过小孩子夸张了，还没有死，腹部还一起一伏的，后面死不死就不知道了。</p>
“小福，你们快去喊大人回来，就说有人贩子！”</p>
“人贩子是什么？”</p>
“就是…拍花子的！卖小孩的！”</p>
三小孩神情一凛，这个他们知道，听大人说过，坏人会把小孩子用麻袋装到老远的地方去打断手脚，再也回不了家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