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洞府里寂静的连呼吸声都轻微起来。</p>

    我眼睛一瞬酸涩，几乎不敢去看祁烬的表情。</p>

    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终究还是知道了。</p>

    我盯着他垂在身侧微微发颤的手，心尖一点点颤动起来。</p>

    他在为我悲伤吗？</p>

    我下意识伸出手想牵住那双温暖的手，却忘了我自己的处境。</p>

    我的指尖就这么划过他的肌肤，带不起丝毫波澜。</p>

    我怔然看着自己的手，不由苦笑。</p>

    祁烬，这是我的惩罚吗？</p>

    给了我守在你身边的机会，却让我连触碰都做不到。</p>

    祁烬终于抬起了手，指腹按在我的护心鳞上，眼神却一点点冰冷。</p>

    “她是金龙，我却在一条青龙上验证，我也是疯了才会听楼郁循的话。”</p>

    “而且她那种利欲熏心的龙，怎么会舍得死。”他语气嘲讽至极。</p>

    祁烬的话化作捆仙锁将我的心缠紧，而两端又被人扯住，将我的心割为两半。</p>

    一半清清楚楚明白他对我的憎恶，另一半却有不切实际的期待和害怕。</p>

    期待他发现这具无仙认领的龙尸是我，害怕他发现面目全非筋断骨折的是我。</p>

    期待他能亲手解开所有真相还我清白，害怕他永远将我钉在叛徒的耻辱柱上。</p>

    我看着自己的尸身，无边的苦涩从胸口喷涌而出，冲的我鼻腔越来越酸。</p>

    其实我不怪祁烬没发现那是我。</p>

    我爱漂亮，但龙身浮肿难看的不成样，就连皮肉都是血肉模糊。</p>

    我爱干净，但我曾尽心打磨的龙指，也被折断几根，粘满污泥，在白霜下更显肮脏。</p>

    推门声将我的思绪打断，楼郁循径直走进，双眼紧盯着我的尸体。</p>

    “怎么样？”</p>

    祁烬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伤口面积大，主要特征完全被销毁，无法判断身份。”</p>

    楼郁循不是不懂他的意思，但还是忍不住问：“确认不是明岚？龙身也没有被外力改变过颜色？”</p>

    楼郁循雷厉风行，我从未见过他这样小心试探的模样，他仿佛也在……害怕？</p>

    可随即，我又自嘲的摇了摇头。</p>

    身为天界护法神将，楼郁循出征过的战场，见过的卷宗摞起来能有一人高，什么他没见过，区区一具尸体怎么会让他害怕？</p>

    祁烬瞥了他一眼：“明岚永远不会让自己的龙爪出问题，不可能是她。”</p>

    我眼睫一颤，垂眸看着前足俩爪，不禁轻声喃喃：“祁烬，你错了。”</p>

    我接近魔尊的最后一道关卡，是自断了前爪经脉。</p>

    无法再使用兵器，连掐诀施法也比其他仙家更难一步。</p>

    当时魔尊风胥桀看着我笑：“你从前是龙是蛇，是神是妖，我都不在意，可到了我这，你就是做我的坐骑都不配！”</p>

    明明龙爪上的伤已经愈合三年，可此时它又疼痛了起来。</p>

    楼郁循像是松了口气，低声道：“那就好。”</p>

    “临沐，我总是在想，明岚好不容易修炼成仙，怎么就错的那么离谱？”</p>

    “这具龙体被发现的时候，手里还捏着半截魂玉，若不是颜色有误，谁不以为这是明岚。”</p>

    祁烬看向尸体，缓缓皱眉：“魔界这几年涉事颇多，魔尊坐不住的，很快就会有答案了。”</p>

    楼郁循点了点头：“尸体留的越久，魔尊就越慌，一定会派人来偷。”</p>

    话落，我看着他们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喊出了我的名字：“明岚。”</p>

    我不由苦笑，如果我还活着，确实是偷走尸体的最佳人选，毕竟魔尊找不出第二个比我还了解地形的人。</p>

    我轻声开口：“可惜……你们要失望了。”</p>

    祁烬的传音玉简忽然抖动起来，他只听了两句，脸色就凝重起来。</p>

    “好，我和楼郁循马上过来！”</p>

    关了玉简缕皱，祁烬扭头看向楼郁循，字字带戾。</p>

    “南天门外的天命楼，发现了明岚的身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