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儿？” 老夫人的声音隔着门板拔高几分，“你要母亲别进去，你们到底在做什么？”</p>

    云绮轻喘着抬眼，睫毛上沾着水光，唤了一声：“将军……”</p>

    尾音拖得极轻，似春末柳絮拂过琴弦，浸着化不开的委屈。</p>

    霍骁神色一暗，掌心仍扣在她腰侧，仿佛感受到她胸腔下的心跳，一下下撞进掌心。</p>

    “……我与她还有事要谈，” 他又对着门外开口，语调出乎寻常的冷静，“事情我会处置，母亲不必忧心。”</p>

    门外老夫人眉头紧蹙，不知道儿子到底在做什么，但最终还是先行离开。</p>

    脚步声渐远后，外面陷入沉寂。</p>

    霍骁将目光重新锁在少女脸上：“你方才所言，是真心？”</p>

    霍骁盯着她。</p>

    她的脸颊还因刚才那番举动留有绯红，唇瓣却因咬得太狠而泛白。</p>

    像朵被风雨洗礼的芍药，明明脆弱得不堪一握，却仍要仰起头来。</p>

    流言说她放荡，早不知与多少男子暗中往来。</p>

    但方才的阻碍，比什么言语的解释都来得直白。</p>

    这让霍骁信了她几分。</p>

    云绮眼里雾气氤氲：“……当然。”</p>

    “从两年前将军胜仗归来，我在街上远远望见将军骑着汗血宝马，银枪上挑着敌军帅旗，铠甲在阳光下亮得晃眼。将军勒马时转头看了眼百姓，我便觉得心跳都停了一拍。”</p>

    “此后我日日盼着能再见到将军，可我身处闺阁，却没什么能与将军见面的机会。侯府的女红课我都逃了，躲在藏书阁翻兵书，就为了能多了解将军一些。”</p>

    说着又有些苦恼，“可我太笨了，那些个什么兵法我都看不懂。”</p>

    这话倒是不像作假。</p>

    毕竟永安侯府嫡女却胸无点墨，连识字都勉强的事情，在京城也是人尽皆知。</p>

    她抬眼望他，泪珠在睫羽间颤而不落。</p>

    “那日打听到将军会去醉仙居，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出此下策。”</p>

    “我想着，只要能嫁给将军，我就能日日陪伴在将军身边，总有机会能让将军看到我的心意。”</p>

    “但到底是我做了错事，欺骗了将军，若是将军执意要休了我，我也心甘情愿。”</p>

    话音落下时，那颗泪珠终于坠落。</p>

    在少女苍白的脸颊上划出一道亮晶晶的痕迹。</p>

    我见犹怜。</p>

    霍骁闭了闭眼，又重新睁开眼，看了一眼他们两人此刻的姿势：“…你先起来。”</p>

    声音紧绷还带着异样的沙哑。</p>

    本以为她的算计只是为自己谋出路。</p>

    若真的只是因为她爱慕他，他们今日又到了这般地步。或许他可以心软一些，不休弃她，改成与她和离。</p>

    终究会名声好听很多。</p>

    云绮应声便乖巧从霍骁身上起来。</p>

    然而这一动，发间一支丝嵌宝簪却顺着她发丝滑落，摔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p>

    霍骁下意识看过去。</p>

    却发现，有几粒暗红色的东西，从那那镂空簪头里掉了出来。</p>

    霍骁眼神一冷，语气也跟着冷下来：“——这是什么？”</p>

    云绮瞥了眼，在心底暗嘶一声。</p>

    被抓包了。</p>

    这什么破发簪，这么滑。</p>

    霍骁陡然起身，伸手捡起地上其中一粒药丸，用指腹碾碎，放在鼻翼处。</p>

    只闻到一股强烈而甜腻的香气，下腹顿时热血上涌。</p>

    他神色骤变，猛地将那碎末甩开。</p>

    这气味……</p>

    那日他饮下的酒里，就有一丝若有似无这样的气味。</p>

    她竟然又对他用药！</p>

    难怪刚才她在他身上起伏，他几乎难以自抑，险些就忍不住真与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