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宁毫不犹豫追了出去。</p>
助理急忙走上前善后。</p>
「许先生,姜总是一时情急,我先带你去医院处理脸上的伤口吧?」</p>
我摇头拒绝,只是脱下自己身上西服。</p>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穿着也滑稽。</p>
手机上叮咚一声。</p>
辞职申请被通过了。</p>
看来,姜雪宁真的恨透了我。</p>
也好。</p>
离开婚纱店,我去公司拿档案。</p>
路过时,众人嘲讽:</p>
「听说了没,某个人想要骗姜总的钱被林总发现,灰溜溜地来辞职了!」</p>
「想当初某人也是姜总的心头宝,可风水轮流转,比不过真爱呀。」</p>
这些冷嘲热讽,我早听腻了,心中毫无波动。</p>
林嘉明上位后,各种给我穿小鞋,一份方案打回来十回。</p>
职场老油条看清风向,跟着把活堆给我。</p>
我曾幻想着等姜雪宁捧杀局结束那天,打脸众人。</p>
现在想想,太幼稚。</p>
档案室的人巴不得给我送走,胡乱把档案塞到我手里。</p>
走出公司,我就看到林嘉明发了新朋友圈。</p>
照片是夕阳下他们紧紧交握的双手。</p>
那块被林嘉明扔掉的百达翡丽,重新戴回他的手腕。</p>
配文:</p>
「她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说,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p>
我手滑点了个赞,连忙取消。</p>
姜雪宁没有任何表示。</p>
回家已晚,我饿了一天,给自己煮了包泡面。</p>
吃到一半,姜雪宁却回来了,身上萦绕着淡淡的酒气。</p>
她酒精不耐受,我心疼她从不让她应酬。</p>
要是以前,我肯定会关心地问她去哪喝酒了,给她煮醒酒汤。</p>
现在我眼也不抬,闷头吃面。</p>
她甩掉高跟鞋,鼻尖动了动,眉头紧锁。</p>
「怎么不等我?不是说过,别在家吃这种垃圾。」</p>
姜雪宁不喜欢方便面的味道,觉得廉价恶心。</p>
现在想想,恶心的是我们曾经吃苦奋斗的岁月。</p>
她走过来,不小心撞到我放在行李箱上的包,里面我要出国的证件散落一地。</p>
捡起护照,她脸色微变,忽然一笑:</p>
「许年,你伤心了,闹着要出国呀?」</p>
她毫不在意地随手把护照放回包里。</p>
和林嘉明和好,她心情不错,按着我的肩膀好脾气道:</p>
「今天我入戏太深,对你凶了些,我和你道歉。」</p>
「但是咱们策划了一年的捧杀局,不能就这么潦草收尾。」</p>
「林嘉明我已经劝回来了,只是短时间内,他肯定会警惕,你和安安再等等,顶多一个月,我找到合适的机会就让他出丑。」</p>
「不过我知道你着急,我可以——」</p>
从两天,到一个月。</p>
说到底,只是她舍不得。</p>
何必想尽借口骗我。</p>
「不用了。」</p>
我打断她,嗦干净最后一口面,抽出纸擦了擦嘴。</p>
「我们分手吧。」</p>
4</p>
说出这句话,我如释重负。</p>
姜雪宁为我按肩的手一僵。</p>
我拂开她的手,起身收拾垃圾。</p>
她酒精上头,哄我的耐心告罄,一下冷了脸:</p>
「许年,我不就去哄了一下嘉明,你竟然要和我分手?」</p>
「还是因为我没给你预支那三个月的工资?你妹妹又没事,不是没有那点钱要死了,你和我发什么脾气?」</p>
提起妹妹,我心中绞痛,红了眼。</p>
眼泪却早就在安安去世那天哭干了。</p>
「对,就是因为那三个月工资。」</p>
「姜雪宁,你可以给林嘉明眼都不眨的买上千万的豪宅,给我三万块钱就那么难吗?」</p>
提到钱,姜雪宁满眼讽刺,一脚踢开垃圾桶:</p>
「难怪你一直说不想玩捧杀了,原来是虚荣,嘉明说的没错,你也不过一个骗我钱的俗人。」</p>
我知道姜雪宁是孤儿,从小就穷,对钱有执念。</p>
没有为自己辩解,只是淡漠道:</p>
「虽然我被你从副总职位撤下去,可我做的工作量一点都没少,你应该支付我同价位的工资,不多,补我七万就好。」</p>
七万,买断七年感情,从此一笔勾销。</p>
我可以用这笔钱在国外给安安买个墓地。</p>
姜雪宁目光冷得淬冰:</p>
「许年,我忍辱负重一年,不都是为了你!真要论,如果你不是我男朋友,你根本当不了什么副总,等和我结婚了,一切都是你的,你急什么?」</p>
「不就是七万块钱,我给你,七十万,七百万又何妨!」</p>
她抄起手机砸向我。</p>
我没有躲,被砸中颧骨。</p>
白天被胸针划破的伤口又开始流血。</p>
姜雪宁瞳孔一缩,就要过来。</p>
我捡起手机,转给自己七万块钱。</p>
「谢谢。」</p>
姜雪宁咬唇,摇晃着身子倒在沙发上蜷成一团,眉头紧皱。</p>
我知道她这是在赌气,却不想哄。</p>
我去厨房洗碗,放好,将台面水珠擦干净。</p>
她还以为我去厨房给她煮醒酒汤了,闭着眼小声吩咐:</p>
「生姜不要太多。」</p>
我无声地自嘲一笑,拎起行李,开门离开。</p>
原来真正要走的时候,不是大吵大闹,声响连惊动一个微醺的人都做不到。</p>
我随意找了个酒店住下。</p>
林嘉明发来视频挑衅。</p>
监控视角下,林嘉明酒吧买醉,被紧随而来的姜雪宁抢过酒杯。</p>
姜雪宁极尽卑微,跪在他的脚边,求他戴上价值百万的百达翡丽。</p>
「嘉明,我错了。一开始我是为了许年整蛊你,可你正直善良,不肯收我送的任何东西。你第一次收我送的礼物,我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开心。或许,我早就爱上了你……」</p>
所有的拖延,安抚,只是偏心的借口。</p>
林嘉明得意:</p>
「许年,别忘记给小雪盖被子,要是她梦中喊我的名字你也别太生气。」</p>
要是以前我肯定会因此发疯。</p>
现在,我只是回复道:</p>
「自己的女朋友自己照顾,钥匙在门口盆栽下。」</p>
按灭手机,一夜好梦。</p>
隔天,我早早在机场和未来同事接应。</p>
却接到了姜雪宁的电话。</p>
「今天怎么没来上班?」</p>
我觉得稀奇,她难道不知道我离职了。</p>
刚要开口。</p>
她嘟囔道:</p>
「昨天我喝醉了,你怎么可以把林嘉明叫来照顾我?你这个醋精自虐有意思吗?」</p>
「今天虽然是他生日,但我不会让他太出风头,决定先把副总之位还给你。」</p>
「你快点来公司,我专门让助理去医院叫安安来陪你了,开心吗?婚礼的事情嘛,稍微晚一点,我保证让你满意。」</p>
我熟悉她,知道她在给我台阶下,已经是难得让步。</p>
「姜雪宁,我们没领证。」</p>
姜雪宁哦了一声,手指卷起文件的页角,唇角一扬:</p>
「我知道你想婚礼前先领证,也不是不能答应你,今天去?」</p>
我语气平淡:</p>
「所以,不需要婚礼,我们早就分手了。」</p>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p>
忽然响起助理报告声:</p>
「不好了,姜总,许先生的妹妹——」</p>
姜雪宁皱眉,羞恼摆手:</p>
「别叫安安来了,副总任命仪式也取消,不就是闹分手,以为谁会一直哄着他?」</p>
助理急了:</p>
「不是的,姜总,医院说许先生的妹妹已经去世了,他还买了去国外的机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