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淮礼从周姨口中听了个七七八八。</p>
奈何周姨也是刚得知消息，摸不清缘由。</p>
只知是书院有人同糯糯起了争执，圆圆动手许是护兄心切。</p>
楼淮礼现在根本不关心是谁先动手，只盼着两小只莫要受伤才好。</p>
他算着时间，还未到下朝的点，只得先差人前去宫门外候着，待下朝后，再将书院的事一并告知北野九璃。</p>
临走前特意交代暗六挑上几个能打的，一块跟去书院撑场子。</p>
生怕糯糯圆圆与人争执落了下风，楼淮礼心底焦急万分，从马夫手中接过缰绳，独自先行一步。</p>
…</p>
书院。</p>
糯糯今日心情格外好，虽说昨日等了一天也没能再见到爹爹。</p>
但妹妹说了，那是因为娘亲与爹爹五年未见，许是有要事要谈。</p>
等今日下学回府，定能见到爹爹。</p>
“祈安，祈安，你在乐什么？”</p>
来人叫谢明远，是定安侯府次子，与糯糯同岁，平日里在书院两人关系不错。</p>
这会正托着腮，歪头看他，“祈安，你今天好奇怪哦。”</p>
他掰着手指数了半天，奇怪嘀咕道，“你今天偷偷乐了好多次。”</p>
“快说，快说，是不是有什么好事瞒着我？”</p>
“难道是书院来了烧饭超好吃的新厨子？”</p>
听到好朋友的声音，糯糯晃晃脑袋，想同他分享喜悦。</p>
但妹妹同他说过，自家府上的事不可同外说，糯糯皱着眉有些犹豫。</p>
“没有新厨子，是因为我……”</p>
谢明远：“什么？”</p>
糯糯四下看了看，见其他人都在各忙各的，没人理会他们。</p>
糯糯咬着嘴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再靠近些。</p>
谢明远照做，好奇追问，“因为什么？”</p>
“因为……”怕被人听到他的话，糯糯刻意放低了音量，语气难掩雀跃，“我有爹爹啦~！”</p>
谢明远惊讶瞪圆了眼，下一秒连忙起身捂住嘴，把惊讶声咽了回去。</p>
“你的意思是。”他比糯糯还要小心翼翼，学着糯糯放低音量，一脸担忧道，“摄政王要娶新王夫了？”</p>
糯糯：“？”娘亲要娶新王夫？</p>
糯糯赶忙摇头，“不是不是，娘亲只娶过爹爹一个男人。”</p>
大概是意识到他刚刚的话有歧义，糯糯重新解释道，“是我爹爹，亲爹爹回来啦。”</p>
谢明远：“？”他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p>
祈安的亲爹爹，那不就是摄政王早死的白月光吗。</p>
死而复生？</p>
这简直比摄政王要娶新王夫还令人震惊。</p>
“噗嗤！”</p>
二人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声嗤笑，来人面露讥讽，毫不客气嘲弄道，“北野祈安，这天刚蒙亮，你就开始做梦啊。”</p>
“该不会是前阵子高烧不退，把脑袋都给烧坏了吧。”</p>
“整个京都谁不知道，你爹都死多少年了，还在这说什么，你爹又回来了？”</p>
“怎么回来？难不成给你托梦回来吗哈哈哈哈哈！”</p>
话音落下，身旁围着的小跟班们瞬间哄笑起来。</p>
糯糯一回头，撞进一片讥讽的目光中，是虞星瑶一众人等。</p>
霎时间，糯糯瞳孔骤缩，眉眼间喜色散去，咬着唇，有些懊恼。</p>
妹妹不让他将府上的事对外说，可偏偏最讨厌的几个人。</p>
她们，她们都听到了——</p>
这回怕是又要惹得妹妹生气了。</p>
虞星瑶是帝姬虞昭的嫡子，比糯糯要年长两岁。</p>
见糯糯这般怯弱不言的模样，跟着虞星瑶的小跟班中，不乏有试图讨好奉承者，眼睛一转，索性跳出来指着糯糯骂。</p>
“北野祈安，你就是个克死亲爹的丧门星。”</p>
话一出，有跟着附和的，“不对不对，北野祈愿是妹妹，他妹妹才是克死亲爹的罪魁祸首。”</p>
“哈哈哈，要不是因为他跟北野祈愿兄妹俩，他爹根本不会死。”</p>
“是他们兄妹联手害死了摄政王夫，夫子说过，这叫杀人犯”</p>
“我才不要跟杀人犯在一个书院！快让夫子把他们赶出去。”</p>
“我要是他们，哪还有脸活着，早就一头撞死得了。”</p>
“……”</p>
一句接一句的谩骂落入耳中，糯糯年纪小，哪里听得这般恶毒话。</p>
小小的人儿脸上血色褪去，脸色煞白一片，就连指尖都开始微微发凉，颤着唇想反驳。</p>
“胡说，我爹爹才没有死！”</p>
“我跟妹妹不是杀人犯！”</p>
见势不妙，谢明远往后挪了挪步子，见没人发现他，趁机一溜烟跑出学堂，急匆匆搬救兵去了。</p>
听到他的话，虞星瑶下巴微扬，不屑哼出声，满脸写着轻蔑，“哦我知道了，虽然你爹死了，但是你可以有后爹啊。”</p>
小跟班：“对对对，定是摄政王打算另娶新夫，北野祈安，你娘不要你了，你马上就能有后爹了。”</p>
“有了后爹，以后可就不能再喊你是没爹的野孩子了哈哈哈哈哈。”</p>
糯糯气急，打小接受的良好教养使然，面对这群人，他竟骂不出一个字。</p>
“你们，你们！简直胡言乱语！”</p>
“我娘亲只爱爹爹一人，绝不可能会娶后爹！”</p>
虞星瑶不顾形象翻了个白眼，脸上挂满讥嘲，话说的尖酸刻薄，与七岁稚嫩的她产生强烈的割裂感。</p>
“你爹那个短命鬼都死那么久了，你娘怎么还活着。”</p>
“她要真爱你爹，早就跟着你爹一块死了。”</p>
“你看，她现在没死，不就是为了给你娶后爹。”</p>
糯糯脸颊涨红，呼吸变得急促，他想不甘示弱的回怼，偏生那些难堪的脏话一个字也说不出。</p>
“不可能！”</p>
“娘亲绝不会给我们娶后爹！”</p>
“分明是你娘。”糯糯深吸一口气，攥着衣角的手紧了紧，闭着眼大声反驳，“虞星瑶！是你娘要给你娶后爹！”</p>
虞星瑶脸上挂不住，当即呵斥，“都愣着做什么！把他按住！”</p>
小跟班不敢忤逆，动作迅速将糯糯抓住。</p>
“本小姐的娘亲爹爹向来恩爱，你敢挑拨他们感情，我要打烂你的嘴！”</p>
虞星瑶手一挥，“动手！”</p>
“不过是个没爹的野孩子，怕是打死也没人知道。”</p>
说归说，虞星瑶也没胆真将人弄死，只是小孩间动手，糯糯跟着暗七学过不少，却也比不过人多势众。</p>
“哥哥！”</p>
圆圆从夫子处回来，就看到这一幕，一群人围着糯糯，指责声叱骂声不绝于耳，更有甚至还有动手的几人。</p>
“小八，快救人！”</p>
“快，快……”搬到救兵的谢明远气喘吁吁落后一段距离，一道身影掠过，一起赶来的暗七飞身上前将糯糯护在身后。</p>
“小主子，您没事吧？”</p>
看到圆圆，虞星瑶怒意更甚，一时间竟口不择言恨骂道，“北野祈愿，你怎么就没跟着你那短命爹一起死！”</p>
圆圆仔细查看着哥哥身上的伤痕，对虞星瑶的话置之不理。</p>
“妹妹。”</p>
被虞星瑶指着鼻子骂时没哭，被虞星瑶带来的人按着打时没哭，唯独看到圆圆，糯糯眼眶一红，满腹委屈有了宣泄处。</p>
“呜呜呜妹妹，虞星瑶骂我们是野孩子，说爹爹早就死了，还说娘亲要给我们找后爹……”</p>
糯糯顿了顿，像是在回想，突然指着其中一个人，“还有她，她说爹爹都是因为我们死的，我和妹妹都是杀人犯……”</p>
说完，糯糯又接连点了先前骂的最凶的几人。</p>
圆圆神色冷沉，将糯糯指着的人挨个扫了个遍。</p>
“小七。”她将上好的金疮药交给他，“你在旁守着，给哥哥上药。”</p>
暗七接下，抱着糯糯离远了些。</p>
“小八，哥哥方才点的几人都记住了吗。”</p>
暗八：“记住了。”</p>
圆圆嗓音淡淡：“那就，动手吧。”</p>
她抬手指向虞星瑶，“先从她开始。”</p>
暗八领命，“是。”</p>
眼看着圆圆来真的，虞星瑶慌了，“来人！”</p>
“快来人！”她赶忙将娘亲留给她的暗卫唤出。</p>
仗着人多，虞星瑶又重拾信心，“北野祈愿，既然是你敢命人先动手，这事就算闹到夫子那儿，也是你有错在先。”</p>
说着，难得抓到圆圆错处的她面露兴奋，“给本小姐上，生死不论！”</p>
圆圆冷嗤，脚下步子轻移，眨眼间避开一众暗卫防守，出现在虞星瑶面前。</p>
“敢伤我哥哥，找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