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p>
“我们离婚吧。”</p>
姜音坐在岛台前，小口小口抿着醒酒汤，心不在焉。</p>
傅砚礼一身家居服，脉脉情深的眸光盯着幽蓝灶火。</p>
两人相背，任由沉默疯长如巨兽，将别墅吞没。</p>
……</p>
三个小时前。</p>
手机振动，姜音眨了眨泛酸的眼睛，点开屏幕。</p>
大哥：「知予下午回国，他们在皇亭为她接风，我半个小时后去接你。」</p>
姜音回：「不用，我自己去。」</p>
退出和姜渡的聊天界面，点开姜知予的头像。</p>
她们上次聊天还停留在三年前。</p>
姜音：「对不起。」</p>
姜知予：「犯不着。」</p>
姜音：「希望你出国顺利，万事亨通。」</p>
姜知予：「谢谢。」</p>
现在回看，她真是将小人得志的嘴脸演绎到了极致。</p>
沉湎片刻，姜音起身关电脑。</p>
秘书文穗敲门进来，“经理，二十分钟后您需要在十二楼会议室开会。”</p>
姜音吩咐：“通知一下，会议改到明天上午十点。”</p>
见老板收拾东西，文穗俏皮地笑了笑，“难得见经理这么早下班，Have a pleasant night!”</p>
姜音苦笑，今晚怕是很难愉快。</p>
她驱车赶往皇亭，路上堵车时想起问姜渡要了个包厢号。</p>
「J520」</p>
姜音再抬眸时，原本美丽的落日晚霞瞬间只剩“晃眼”。</p>
塞了一个多小时才到。</p>
她的脚步停在包厢门前，里面很嘈杂，流行音乐混杂热闹的谈天说地从门缝间挤入姜音耳廓。</p>
“知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就这么坐着迎接人家？脸呢！”</p>
“就是就是，抱一个！”</p>
姜渡适时出声提醒，“砚礼和小音已经结婚了。”</p>
裴牧嗤笑，“哪儿来的老古董，结婚怎么了？好朋友多年未见，抱都不能抱了？我也结婚了，不也照样抱了？”</p>
突然被怼，姜渡多少有些挂不住脸，逼出一句：“你们坦荡。”</p>
言外之意：有些人并不坦荡。</p>
“谁不坦荡？”</p>
傅砚礼始终窝在皮质沙发角落，一声不吭，但存在感极强。</p>
昏暗氛围衬得他那张脸愈发白皙挺立，矜贵冷漠。</p>
宽肩窄腰，西装外套敞着，衬衫解至第二颗纽扣，玉质锁骨若隐若现。</p>
往那儿一坐，就像食肉动物占据着地盘，气场强得让人不敢轻易靠近。</p>
姜渡和裴牧都没想到他会直接开口问出来，一时哑然。</p>
傅砚礼放下交叠的长腿，眼神淡淡扫向姜渡，“问你话呢，谁不坦荡？”</p>
裴牧高中就认识傅砚礼了，太清楚他生气起来什么样了。</p>
眼下这种眉眼带笑语气平和的模样，恰恰就是他暴怒的前兆。</p>
“砚哥别生气，知予大哥说我呢，是我不要脸，结婚了还恬不知耻抱人家未婚妇女。”</p>
他忙打哈哈。</p>
就在这时，服务员刷开了包厢门，“小姐，麻烦您让一下。”</p>
意识到自己堵了服务员的路，姜音退至一旁。</p>
服务员推着精致的八层大蛋糕走进包厢，“哪位是姜知予姜小姐？”</p>
姜知予：“我是。”</p>
服务员将单子递给姜知予，“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傅先生为您订做的限量蛋糕，欢迎您回国。麻烦您签个字。”</p>
“小音，进来。”注意到姜音的窘迫，姜渡直接起身将姜音拉到了姜知予身边。</p>
“二姐，你回来了。”姜音挤出个命苦的笑。</p>
姜知予大方得体地张开双臂抱了抱她，“好久不见。”</p>
裴牧和崔静阳相瞪一眼：谁踏马脑子抽疯把这娘们也请来了？！</p>
他俩都觉得一定是对方想看热闹不嫌事大，于是互相撕咬。</p>
洛西汐一人赏了一“钉锤”，俩二哈终于消停下来。</p>
听姜知予说了会儿国外趣事，吃了会儿东西，唱了会儿歌，裴牧提议玩点小游戏。</p>
他们五个像是共用大脑，说什么对方都能立刻会意，一切尽在不言而喻。</p>
可姜音不行，“……游戏规则是什么？”</p>
裴牧笑一声，低声吐槽：“真是个呆头鹅。”</p>
因为心虚，他的眼神朝傅砚礼的方向瞟，冷不丁被他的砚哥警告了一眼。</p>
裴牧立马敛笑讲规则。</p>
虽然他不喜欢从学生时代就“高高在上”的姜音，但她现在毕竟是傅砚礼的太太。</p>
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p>
裴牧故意将规则讲得极快，能省略的地方绝不展开，讲完也不管姜音听没听懂，直接开始。</p>
他希望姜音有点眼力见，迎接完姜知予，尽快离开。</p>
省得她也尴尬，他们几个玩得也不自在。</p>
但是出乎意料，姜音第一把就将裴牧“杀”了个落花流水。</p>
大家对他没什么探索欲，罚他唱了首《冰雨》。</p>
第二把，裴牧输。</p>
第三把，还是裴牧输。</p>
……</p>
裴牧输得差点急眼，真想给“毫无眼力见”的姜音跪下。</p>
“知予，咱俩换位置。”</p>
“好。”</p>
第四把，洛西汐输。</p>
裴牧暗戳戳白姜音一眼：合着你不是没有眼力见，你丫纯报复啊。</p>
“知予，好姐妹落难你不帮？”洛西汐朝姜知予撒娇。</p>
姜知予无奈，“好了，你们有什么话直接问吧。”</p>
裴牧果断举手：“提问，知予你在国外谈恋爱了吗？”</p>
姜知予抿唇摇头。</p>
裴牧和崔静阳意味深长地“噢”了好长一段，眼神不约而同看向傅砚礼。</p>
洛西汐则“啊”了声，“你怎么忍得住不亲洋嘴的，多好的机会啊。”</p>
姜知予苦笑不迭，“没有喜欢的。”</p>
崔静阳贱兮兮道：“到底是没有喜欢的，还是喜欢的不在身边？”</p>
姜知予觑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傅砚礼，将唇角压下，“别闹了。”</p>
裴牧才不肯就此收手，“不行不行，接着玩。”</p>
他们三个于是合起伙来杀姜知予。</p>
姜音看得出姜知予不想被刨根问底，于是在一旁输血，然后自己率先狗带。</p>
结果那仨对她也毫无探索欲，只是罚她喝酒。</p>
谁也不肯结束，就这么僵持着。</p>
裴牧杀红了眼，他就不信喝不傻姜音这娘们。</p>
最后是姜渡看不过眼，抓着醉醺醺的姜音起了身，“你们玩，她醉了，我送她回家。”</p>
裴牧求之不得，“好好好，路上注意安全。”</p>
其实眼神根本就没落在姜渡和姜音身上。</p>
“大哥。”傅砚礼出声提醒，“我还在这儿呢，我的老婆，我会送回家。”</p>
姜渡正不知说什么，裴牧一把将傅砚礼扯回姜知予身边坐着，“你是不是疯了，你喝那么多酒怎么送？想变法制咖？”</p>
姜渡扯唇：“你们多玩会儿，玩尽兴。”</p>
姜音坐在副驾驶，任由晚风吹在脸上。</p>
夜景呼啸而过，她麻木不仁。</p>
其实没醉，脑子很清醒。</p>
“和砚礼闹矛盾了？”</p>
姜音愣了一会儿，“嗯。”</p>
姜渡开解，“记得多沟通。”</p>
“没必要，我们本就不是夫妻，顶多算是合作伙伴。”她的头歪向车窗，懒洋洋补充，“生意上的，身体上的……合作伙伴。”</p>
姜渡乜她一眼，“你不是说你们先婚后爱了吗？”</p>
姜音笑，极尽讽刺：没有先婚后爱，那只不过是一个从小缺爱的人可怜又可笑的妄想和幻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