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馥的朋友圈，日常发些替酒店宣传引流的广告。</p>
没什么改变。</p>
祁宙言随意扒拉着上下浏览了一番，眉心渐渐舒展。</p>
然而仅一秒，他很快又想到什么，刚舒展的眉心再次挤出川字。</p>
——她公私分明，一般发朋友圈会定向屏蔽。</p>
工作内容，屏蔽亲朋好友。</p>
日常生活，屏蔽领导客户和同事。</p>
但过往对他是全面公开，不管是哪种朋友圈，他都能看到。</p>
有心情拍美照，换头像，却没心情发朋友圈？？——不合理。</p>
这丫头在置气，会不会连他也彻底屏蔽了？</p>
想到这种可能，祁宙言的脸瞬间黑透。</p>
手机攥在掌心，力道大到指节突出泛白。</p>
他扯唇冷呵，瞬间打消主动发出关怀的心思。</p>
都有心情拍照换头像，这么悠闲，看来也没什么可着急的。</p>
*</p>
温以馥在老家住两三天，周中生意稍稍清闲下来。</p>
晚上洗完澡，就躺在床上一边敷面膜一边看手机。</p>
今天民宿住了两个来采风的美院大学生，大概觉得温以馥漂亮，吃饭时坐在一旁偷拍她，被她给发现了。</p>
女大学生很不好意思，连忙解释自己只是习惯使然，看到美丽的事物就想记录下来，又直夸温以馥好美，大大方方给她看自己偷拍的照片。</p>
温以馥被两人身上青春洋溢的孩子气感染，也没生气，看完照片，甚至同意互加好友，欢迎她们以后还来住。</p>
女大学生把照片都发给她。</p>
温以馥看着照片不禁心生感慨，自己跟五年前看起来也没有太大变化，只是这种欣赏自己照片的兴致，已经时隔久远。</p>
不由回想，自己是从什么时候不再自拍了？先闪过脑海的，却是祁宙言那张冷峻古板的脸......</p>
激灵灵回神，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她轻咬唇，在几张照片里精挑细选了一张，直接换成微信头像。</p>
等反应过来，已经点了保存。</p>
温以馥愣愣看着，心头复杂情绪翻涌，又坐起身揭下面膜，准备把头像再换回去。</p>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拨进来一通号码。</p>
陌生号，出去工作习惯，她想都没想就接了起来。</p>
“你好？”</p>
对方笑了声，“以馥，是我。”</p>
温以馥没听出来：“哪位？”</p>
音筒里长久的沉默，她后知后觉心生预感，抿了抿唇，清咳一声又问：</p>
“这么晚，有事么？”</p>
池凛再开口时倒是不见尴尬，笑语十分自然：</p>
“我今天问过，温叔说预约了后天早上的复查，我刚好没事，到时候陪你一起去。”</p>
温以馥下意识客气推辞，“不用，我开车，我跟妈妈陪着足够.....”</p>
“医院人多，挂号问诊拍片取药都需要人，又耗费时间，多一个人跑腿总是好的。”</p>
池凛噙笑打断她，“不用跟我客气，我也很担心温叔的身体，就这么定了。”</p>
“......”</p>
“对了，明天我结束早，晚上我买菜，你回来路上开车注意安全，家里密码温叔告诉我了。”</p>
停了停，又自顾叮嘱她，“没别的事，早点睡，晚安。”</p>
看着挂断的电话，温以馥无语到暗自翻白眼。</p>
这人有病吧？</p>
出国六年，再深的感情也淡了，何必一回来还装那么自然。</p>
腹诽了几句，被池凛毫无边界感的行为搞到心烦，再也没心情想别的。</p>
她丢下手机起身去做护肤，回到床上直接关灯睡觉。</p>
*</p>
第二天吃过午饭，一家三口开车回市区。</p>
中途金卉如又想起家里牙膏洗发水都要没了，看时间还早，温以馥就开车去了趟附近超市。</p>
临到结账，看着一路扫过去的蓝色拖鞋、灰色毛巾、黑色牙刷以及一只新枕套。</p>
温以馥预感不好的皱了皱眉，转头看自己妈。</p>
“金老师，你什么时候拿的？老温真需要这些东西？”</p>
金卉如一边将购物车里的东西往收银台上递，一边头也不抬解释。</p>
“谁说是给你爸爸的？我帮阿凛捎带上。”</p>
温以馥眨眨眼，“...他自己不会买吗？”</p>
“啧。”</p>
金卉如嗔她一眼，把她往旁边一挤，自己掏出手机扫码。</p>
“有备无患懂不懂？他上高中的时候就常在咱们家住的呀，后来开上大学，才彻底搬走。”</p>
“明天一大早我们就要去医院，万一晚上太晚，难道还让他开车来回跑吗？我先准备上，他不用也没什么，这些东西又没个保质期。”</p>
温以馥无语哈笑，“金老师，是不是有点过了？”</p>
“哪里过？”</p>
“你别忘了你女儿在家，不要随随便便把一个大男人留在家里过夜，不方便，影响不好！”</p>
“胡说什么？”</p>
金卉如又气又好笑，一边把东西装进购物袋，一边轻叱她：</p>
“什么随随便便？我这是待客之道，都说了是有备无患，不一定就用得到呀！别多话，赶快拎东西！”</p>
温以馥抿着嘴，不情不愿地接住购物袋。</p>
母女俩从超市出来，金卉如还对着她谆谆教诲。</p>
“...阿凛就是我跟你爸爸半个儿子。妈妈知道你大了，有些方面很注重，但他是你哥哥，我们是一家人。”</p>
又说，“当着阿凛的面，你千万别闹这些小情绪，听见没有？”</p>
温以馥嘴角扯了扯，嘴里咕哝了句：</p>
“哥哥，那你让他改姓温，你看他愿不愿意。”</p>
“又胡说！”</p>
金卉如‘啪’地在她背上拍了下，力度很轻，哭笑不得嗔怪道：</p>
“他爸爸妈妈没的早，也没有兄弟姐妹，哪能随便改了姓啊，那池家不是没人了？”</p>
温以馥小幅度地翻了个白眼，没再接这种没有营养的话题。</p>
金卉如却看她一眼，忍不住问：</p>
“我说你怎么回事？以前你阿凛哥长阿凛哥短的，亲的像亲兄妹，两个人放假还一起出去逛街看电影，怎么现在见了面，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你到底在别扭什么？”</p>
这话戳中温以馥心事。</p>
她眼睫飞快煽动，扭开脸故作不屑地小声嘟囔。</p>
“谁跟他亲兄妹，都六年不见了好吧，我现在也是大人了，成年男女本来就应该维持安全的社交距离。”</p>
母女俩说着话已经走到车边，温时信从车上下来，接过购物袋送进后备箱。</p>
金卉如暗暗端详女儿一眼，也没再多问。</p>
温以馥趁机坐上车，话题就这样十分自然地止住。</p>
金老师跟着坐上车，眼神始终有点若有所思。</p>
直到温时信也上车，温以馥才驱车驶离。</p>
*</p>
回到家，一家三口从电梯出来。</p>
刷脸开门，进屋就见鞋柜下摆着双男式皮鞋，厨房里有水声传出来。</p>
金卉如笑唤：“阿凛啊？”</p>
池凛果然从厨房出来，依旧是戴金丝框眼镜，一身黑衬衣黑西裤衬的身量修长，只是腰间多了条围裙，袖口卷高，手里还捏着根芹菜。</p>
这身打扮，介于斯文商务男和家庭煮夫风格之间，多少有那么点不伦不类。</p>
“温叔，阿姨，回来了。”又看向温以馥，浅笑唤了声，“以馥。”</p>
温以馥低头换鞋，鼻腔里嗯了声。</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