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谁？”</p>
金卉如手里擦着盘子，偏头盯她一眼，压低声嗔斥，“叫阿凛哥，没大没小。”</p>
温以馥撇了撇嘴，从水果盘里叉了颗葡萄塞嘴里。</p>
果然，很快等到了解释：</p>
“阿凛现在可了不得，听说他在国外跟人合伙开什么软件游戏公司，应该是效益不错，现在回来要在国内开分公司了，想请你爸爸挂个法律顾问，可能也有一些事情吧，需要动动老温的人脉。”</p>
温以馥心想‘果然如此’，不由低哂摇头。</p>
“无事不登三宝殿...”</p>
“怎么说话呢？”</p>
金卉如不爱听了，啧地瞪她一眼。</p>
“那是你阿凛哥，我跟你爸爸的半个儿子！你忘了人家上学那会儿天天熬夜给你补课了？逢年过节什么时候没来咱们家走动过？帮一点小忙而已，还不是应该的？”</p>
温以馥拧了拧眉，垂着眼摆水果盘，不吱声了。</p>
金卉如看着她，不禁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p>
“阿凛有能力留在外面，但他还是选择回来发展，这是好事，我跟老温都很高兴看到这个结果，他很早就没有家人了，这些年几乎成了咱们家的儿子，这孩子心里跟我们亲。”</p>
又说，“妈妈跟你说，人老了，都喜欢儿孙绕膝儿女守在身边，要是你也能回来，别说能有什么大出息，我跟老温就是养着你一辈子，都舍不得逼你嫁人。可你一个人留在燕市.....”</p>
听着话题马上就要不对劲，温以馥连忙端起水果盘，适时打断她。</p>
“行行行，我弄好了，我先给他们端过去啊。”</p>
说完不等金卉如开口，端起水果盘快步走出厨房。</p>
看着女儿逃避的背影，金卉如长长叹了口气，面上掩不住忧虑。</p>
*</p>
水果端到阳台，两个男人正聊到正事。</p>
池凛说到一半儿的话停了停，偏头看她一眼，温笑点头。</p>
“谢谢。”</p>
温以馥扯动嘴角回以敷衍笑容，很有眼色的转身走开。</p>
她没再回厨房，而是径直回了房间。</p>
关上门，趴到床上拿出手机，点开未读消息，是部门领班和下司主管的关怀，顺便问了点业务上的事。</p>
花了点时间跟两人做好交接，放下手机刚打算睡一觉，就听‘嗡嗡’一声，又有消息进来。</p>
她点开消息，主管冯茜语态关切：</p>
温总，那您先照顾家里的事，工作上有什么安排随时交代我，我尽量不打扰您休假咯~</p>
不过您什么时候回来？温总不在，咱们客务部都没有主心骨，您确定了返程日期提前说一声，我好帮您订机票。</p>
冯茜是个机灵人，她比温以馥大三岁，甚至已经有一个三岁的儿子。</p>
温以馥年纪轻轻就早早爬到很多人头上，当然多的是人嫉妒不满，还总在背地里阴阳怪气议论她是非。</p>
但没奈何，温以馥就是有资源，人家每个季度都超额完成业绩，酒店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温总是顶梁柱？</p>
客务部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每年年终奖是其他部门的三倍，私底下每季度部门内部发的竞技奖就更别提了，简直令人望尘莫及嫉妒生恨。</p>
但别人不服，客务部上上下下却都敬服，都要养家糊口，谁跟钱过不去呢？</p>
平日里，所有人最怕的是温以馥休假或出差。</p>
老大一不在，酒店内部的牛鬼蛇神全支棱起来，什么事到客务部这边就要拖一拖，反正是得拿捏一把。</p>
问就是‘得找领导签字，别急’，偏你还挑不出错。</p>
冯茜这个主管得事事亲力亲为，来回跑断腿，简直一个头两个大。</p>
温总要是在酒店，那就像定海神针，天下太平，大家日子都好过。</p>
然而，差事难办倒不是最要紧的，反正没人真敢惹恼客务部，早晚得都给她签字盖章，不敢耽误正事。</p>
最要紧的是，除了客务部，其他部门人人背地里都盼着温以馥跳槽，有点风吹草动，就觉得温以馥这次真要另谋高就了。</p>
这刚过完年，才三月份儿，又迫不及待休年假，这太反常了，猜什么的都有。</p>
私底下的议论纷纷，令客务部人心惶惶。</p>
冯茜这才忍不住，话里话外的试探了一句。</p>
这一试探，看到温以馥的回复，冯茜顿时心底一咯噔。</p>
还不确定</p>
你们忙，机票我自己订，先这样。</p>
短短两句话，言简意赅，意思模糊，冷淡疏离。</p>
莫名地，冯茜有种不好的预感...</p>
*</p>
温以馥下午睡了一觉。</p>
这一觉睡得沉，醒来后天都快黑了。</p>
她打着哈欠从房间出来，伸了个懒腰，就见金卉如和温时信正在餐厅和厨房忙碌。</p>
“醒了？”温时信忙端起桌上的菜，“爸爸给你热菜啊，饿了吧？坐这儿等会儿，马上就好。”</p>
温以馥眨了眨眼，看了眼墙上挂钟，又走到厨房前往里看。</p>
“才六点，饭吃这么早？”</p>
金卉如正往消毒柜里放餐盘，听言回头看她，“早什么？阿凛刚走，他开车回公司那边，路上堵车要四十多分钟的。”</p>
温以馥斜靠着门框抱臂撇嘴，“哦，我得吃剩饭...”</p>
“专门给你留出来的！”金卉如无奈地瞪她，“真是小祖宗，我养你这么大，给你吃过一口剩饭吗？”</p>
温以馥扑哧笑出来，朝妈妈比心。</p>
“亲生的妈妈，爱你哟~”</p>
金卉如也被逗笑，“赶紧去洗手！”</p>
温以馥乖乖去洗手，回来饭菜已经盛好，她不太饿，但看着色香味俱全的糖醋排骨，顿时嘴馋。</p>
一屁股坐下开吃，然而吃着吃着，后知后觉气氛不太对。</p>
吐出嘴里的骨头，她试探着抬眼。</p>
餐桌对面，金老师和温律师并肩端坐，两双眼睛齐齐盯着她。</p>
温以馥头皮一麻，心说，坏了，要来......</p>
“以馥啊。”温时信斟酌着率先开口，“这会儿没别人，你跟爸爸妈妈说实话，是不是遇到难题了？”</p>
温以馥捏着筷子垂下眼，“我先吃完饭，行不行？”</p>
“好，你吃。”金卉如在桌子下扯了下丈夫，笑意温柔哄道，“你先吃，不急，吃完我们再聊。”</p>
温时信心底叹了口气，也没再追问。</p>
温以馥垂着眼安静吃饭，然而被四只眼睛这么直勾勾盯着，她喉咙里仿佛堵了块骨头似的，吞咽艰难。</p>
再吃下去，她怕自己会噎住。</p>
于是很快放下碗筷，背靠餐椅坐好，长吸了口气，语气平静说道。</p>
“爸，妈。”</p>
金卉如和温时信齐齐看着她，眼睛微睁，不自觉呼吸一屏。</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