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p>
温以馥视线朦胧,唇瓣无意识抿紧,唇角牵起抹自嘲。</p>
“我跟你五年,五年的感情谈结婚,是在闹?”</p>
祁宙言眉心皱了下,捏着支票夹缓缓站起身,他昨天开完会就连夜订机票飞回来,原本是要给她个惊喜,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p>
神经迟钝的疲惫感瞬间随着情绪翻涌,搅得他头痛欲裂。</p>
“放一放,我今天不想谈,很多事一句两句说不清,等我回来,我们再聊。”</p>
将支票夹放在她腿边,祁宙言强压下满腹心浮气躁,转身进衣帽间换衣服。</p>
温以馥被晾在那儿。</p>
望着衣帽间敞开的拉合门,一口气堵进心脏,郁气随着里面传出的轻微动静一下一下横冲直撞,撞得她心口窒痛。</p>
祁宙言从里面出来,已经换了身整洁西装,一边抬手整理领带,一边踩着拖鞋径直朝客厅走。</p>
“话早晚要说开!”</p>
温以馥憋不住,好啊,她闹!</p>
“你再忙也能答复我,无非是‘行’还是‘不行’!”</p>
男人在房门外立住脚,没回头。</p>
温以馥站起身,泪水蓄满眼眶,轻易就能滚下来,但她倔强的强忍着。</p>
“没有‘等等’这个选项。我等了五年,连个正牌女友的名分都没等到,我家里人好歹知道男朋友姓祁,你呢?你爸妈知道温以馥是哪根葱吗?”</p>
祁宙言垂下手,头颈微昂了下,转回身,皱眉盯着她,眼里已经带了厉色。</p>
“百忙中特地飞回来陪你过生日,你好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在搞什么?”</p>
他这个人,威信随着年纪在增长,平时严肃起来身边人都吓得噤若寒蝉,生气的样子更别提多骇人。</p>
但温以馥视线模糊看不清,现在也顾不得怕不怕的了。</p>
她冷下声,“你只说行不行。”</p>
祁宙言修眉紧皱,语气重地可以:“我刚才讲过,结婚现在不在计划内,你还年轻,跟我闹这个没意思。”</p>
“到底是结婚不在你的计划内,还是娶我不在你的计划内?”</p>
“温以馥,别无理取闹!你怎么变成这样...”</p>
“我什么样?!”</p>
温以馥狠狠将支票夹朝他掷过去,红着眼质问。</p>
祁宙言黑眸沉沉凝视她,一言不发。</p>
“五年祁宙言,五年你连升三级,手里的拆迁项目完工你就能顺利调回京里,你真以为我不知道?”</p>
温以馥眼泪滚下来,她又哭又笑地抬手扶额,在床边踱步,想遮掩自己的失态与狼狈。</p>
然这一幕落在祁宙言眼里,只看到焦躁不安。</p>
“五年你一点没闲着,却做不出一个关于我的计划,你行!你连个饼都不肯画给我,你连骗都懒得骗我!”</p>
她立住脚,潮湿眼睫眨了眨,直视祁宙言:</p>
“你回京后我怎么办?难道家里人就不会问你什么时候结婚?给你安排政治联姻你会拒绝吗?你说啊!”</p>
祁宙言眼里敛着浓重阴霾,直到她声声质问的话发泄似的说完,定定看她片刻,才惜字如金地丢下一句:</p>
“你太浮躁,温以馥。”</p>
温以馥耳膜里咕咕作响,看着他头也不回转身离开的背影,她似乎瞬间灵魂出窍,身体所有力气也被一瞬间抽空,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p>
‘砰——’摔门声震耳欲聋。</p>
空气只余无尽冷清。</p>
温以馥静立片刻,突然泄力,甚至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软软跌坐在地上的。</p>
她太浮躁......</p>
他就是这样打发她的。</p>
*</p>
祁宙言走后,温以馥抱膝坐在床边地毯上,背靠着床头柜怔怔发愣,一直到天彻底黑下来。</p>
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p>
她想接,但身体给不出反应。</p>
等到意识逐渐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试图站起身,整个下半身却麻木不堪。</p>
温以馥捏着腿苦笑,心想,什么叫失魂落魄?她体会到了。</p>
腿开始慢慢恢复知觉,刺刺麻麻的感受钻心入骨,她扶着床沿勉强站起身,脑袋突然就特别清醒,情绪也平稳的要命。</p>
——不就是算了么?</p>
她想,没什么大不了的。</p>
结婚本来也不是她的目的,不过是个借口而已,他不点头也在她预料之中。</p>
现实社会,两个人在一起时间越长,感情越不堪一击,当再拉远了距离,那结果就只有分开。这个世上,谁离了谁,日子都照样过。</p>
想清楚,温以馥呼出口浊气,进浴室洗了把脸。</p>
出来后径直进了衣帽间,拖出行李箱收拾东西。</p>
她收的时候还在想,自己这样的行为,祁宙言要是亲眼看见,大概又要觉得她作,觉得她不可理喻。</p>
想着,温以馥笑了笑,耐心把挑选好的每一件衣裳叠整齐,挨个儿码进箱子里。</p>
最后,还拖出另一只小行李箱,打开保险柜,把里面尘封的首饰和现金一样不落的全部装起来。</p>
做完这一切,她把箱子推到房门口,回到床边捡起手机。</p>
手机已经没电黑屏,插上电充了一会儿才能开机。</p>
弹出的十几条消息和二十多条未接电话,全部来自金老师和温律师。</p>
温以馥调整好心情,先给金老师回了通电话。</p>
对面没响两声就很快接起来,语气紧张地唤道:</p>
“以馥!乖女儿?”</p>
“妈,是我...”</p>
“哎哟~!你要吓死妈妈了!电话不接消息不回,最后还关机了,你想要我的命是不是?你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吗?啊?”</p>
金老师严厉训斥的话虽然气恼,但温以馥凉丝丝的心口却泛起暖意,鼻头也跟着一酸。</p>
“没事,妈,今天会议厅接了大会,太忙了,没注意手机没电。”</p>
金老师静了几秒,语声软和下来:</p>
“你过生日,还让自己那么累,就不能请一天假吗?”</p>
温以馥轻吸鼻翼,强颜欢笑说,“请,忙完今天我就申请年假,爸爸最近身体不是又不太好?我回去陪你一起照顾他。”</p>
“啊?真的要回来?”</p>
“嗯,我订明天的机票,不用接我,打车回去很方便。”</p>
“啊好好好,太好了,那你回来的路上一定注意安全,订好机票要告诉妈妈.....”</p>
金老师喜不自禁,殷殷叮嘱女儿好些话,温以馥都点头应下,哄着她早点睡,对面这才心满意足地挂断电话。</p>
看着手机屏幕,温以馥思虑片刻,先给单位人事发了假条,又给大领导贺总解释了自己为什么提前休年假。</p>
温以馥在燕市一家国企酒店,任客务部经理的职位,是酒店领导层里最年轻的女经理。</p>
贺总隐约知道她有背景,加之她业绩出众,所以对她一向很关照,轻易就批了假。</p>
温以馥心头放松,又在网上订了明天飞蜀城的机票。</p>
一切有条不紊地安排好,她躺在床上,下意识点开祁宙言的微信头像,眸光轻闪。</p>
在说狠话和拉黑之间,她选择了沉默。</p>
最终什么都没发,按灭手机屏幕,躺在床上对着黑暗发呆。</p>
无边冷寂将时间拉的漫长。</p>
脑子又开始胡思乱想,记忆回光返照,温以馥想起自己跟祁宙言的初遇。</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