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拦了辆出租车，报出祈晟元常去的私人会所名字。</p>

    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我一眼，大概是被我通红的眼眶和狼狈的样子吓到，一路沉默着开得飞快。</p>

    会所门口灯光迷离。</p>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想把脸上的泪痕擦干，把心中的委屈压下去。推开厚重的隔音门，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喧嚣的人声扑面而来。</p>

    烟雾缭绕中，我一眼就看到了祈晟元。</p>

    他坐在最中心的卡座里，姿态慵懒闲适。</p>

    灯光暧昧地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p>

    而他旁边，紧紧挨着坐的，竟然是文媛媛！</p>

    她穿着一条素雅的白色连衣裙，在周围一片奢靡中显得格格不入，像一朵怯生生的小白花。</p>

    祈晟元微微侧着头，正含笑对她说着什么。</p>

    文媛媛低着头，脸颊绯红，手指紧张地绞着裙角，偶尔抬眼看他一下，眼神里全是濡慕和依赖。</p>

    这一幕，比家里那场关于包的闹剧，更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狠狠捅进了我的心脏，还残忍地搅动了一下。</p>

    祈晟元和谁在一起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她……文媛媛！</p>

    我僵在原地，血液似乎都冻住了。</p>

    卡座里其他几个常一起玩的富家子弟看到了我，其中一个染着黄毛的，大概喝了点酒，嬉皮笑脸地朝祈晟元起哄：</p>

    ”哟！祁少！说曹操曹操到啊！这不是你家那位小太阳文大小姐嘛！怎么，最近改路线了？不追着你家祁少跑了？改跟文二小姐形影不离了？“</p>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带着促狭的意味，”不是说好了以后要娶文大小姐的吗？祁少，你这风向变得有点快啊！“</p>

    周围响起一阵心照不宣的哄笑。</p>

    祈晟元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p>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我身上。</p>

    那眼神很陌生，带着点被打扰的不悦，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他薄唇微启，声音不高，却狠狠扎进我的耳膜：”娶她？“</p>

    他嗤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和嘲弄，”文浅那脾气，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着，狗都不娶。“</p>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身边因为紧张和羞怯而微微发抖的文媛媛，语气竟奇异地柔和下来：”要娶，也是娶……媛媛这样温柔懂事的。“</p>

    狗都不娶…</p>

    温柔懂事…</p>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p>

    所有的喧嚣、音乐、哄笑，瞬间离我远去。</p>

    只剩下祈晟元那句冰冷的话，在我空荡荡的脑子里疯狂回响。</p>

    文媛媛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惊到了，猛地抬起头，看向祈晟元的眼神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惊喜和羞涩。</p>

    她下意识地朝祈晟元身边又缩了缩，像寻求庇护的雏鸟。</p>

    祈晟元没有再看我，仿佛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扫了他兴致的路人。</p>

    心口的剧痛再次汹涌而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p>

    不是被攥住，而是被生生撕裂开。</p>

    原来心脏碎掉的时候，真的会发出声音。</p>

    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p>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这点微不足道的痛楚来压制那灭顶的绝望。</p>

    我没有哭。</p>

    眼泪在这种极致的羞辱和冰冷面前，显得太廉价，太可笑。</p>

    我最后看了一眼卡座里那对璧人，祈晟元正低声对文媛媛说着什么，侧脸温柔得不可思议。</p>

    而文媛媛，依偎在他身边，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幸福和满足。</p>

    转过身，我挺直了背脊，一步一步，走出了这个让我彻底心死的地方。身后那扇隔绝了喧嚣与冰冷现实的门，缓缓关上。</p>

    黑暗彻底吞噬了我。</p>

    这一次，再也没有一丝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