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病危那天，我正在跑网约车凑手术费。</p>
老婆却发来一张孕检单说要和我假离婚。</p>
「子昂回来了，我怀了他的孩子。」</p>
「你放心，等孩子生下来，上了户口能分到他家的拆迁款，我们就复婚。」</p>
这个我爱了六年的女人，语气平静。</p>
而她的那白月光，正亲昵地搂着她的腰。</p>
甚至隔着屏幕对我比了个胜利的手势。</p>
我关掉手机，调转车头。</p>
把车开进了二手车市场。</p>
她以为我只是闹脾气。</p>
我却已经买好了去边境的单程票。</p>
她根本不知道「重金求子」，有多么可笑！</p>
....</p>
我晚上收车回到家。</p>
屋里一片漆黑。</p>
沈念不在。</p>
我摸着黑，走向床头柜，手伸向那个掉漆的铁皮盒子。</p>
里面有五千块钱。</p>
是我跑了半月网约车，给我妈凑的住院费。</p>
盒子是空的。</p>
一张粉色的便签纸，压在盒子底下。</p>
「子昂说我最近脸色不好，让我买了套海蓝之谜，钱先拿去付了。」</p>
「你再多跑两天不就回来了？别小气。」</p>
我捏着那张纸，颤抖着打开手机。</p>
朋友圈第一条，是她半小时前发的。</p>
一张护肤品的照片，旁边是一只男人的手，轻轻搭在她的手背上。</p>
文案写着：「谢谢亲爱的，为了我们的‘百万宝宝’，辛苦啦~」</p>
底下有我们共同的同学在起哄。</p>
「念念你终于想通了，离开那个开破车的，周少才是你的良配！」</p>
「我就说嘛，开网约车的能有什么出息。」</p>
「这才是嫁入‘豪门’的正确姿势！」</p>
我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p>
给她拨了电话。</p>
响了很久，才接。</p>
那头很吵，有麻将的碰撞声和女人的嬉笑声。</p>
我的声音沙哑。</p>
「那是我妈的救命钱。」</p>
沈念的语气很不耐烦。</p>
「顾枫你能不能格局大一点？你妈那病就是个无底洞，填多少钱都没用！」</p>
「我们现在是在干事业！是为了几百万的未来！你那几千块钱算什么？」</p>
电话里传来周子昂带着笑意的声音。</p>
「兄弟，别急眼啊。等拆迁款下来，别说你妈的病，给你换个肾都行！」</p>
「现在得先紧着念念和孩子，这可是咱们的功臣。」</p>
沈念被他哄得很开心，立刻对我下命令。</p>
「行了，别打电话烦我了，我这听着胎教音乐呢！你赶紧去跑车，下个月的房租该交了。」</p>
我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第一次觉得，我这六年，是嫁给了一个传销组织。</p>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p>
想起刚结婚时，沈念指着这间破旧的出租屋，眼睛亮晶晶地对我说。</p>
「顾枫，等你有钱了，一定要给我买个带落地窗的大房子。」</p>
这句话，我当成了圣旨。</p>
拼了命地开，一天开十六个小时，不敢休息。</p>
想给她一个家。</p>
现在，她的家，在别人的未来里。</p>
半夜，门开了。</p>
是沈念回来了。</p>
她把一个购物袋扔在我脚边，语气缓和了些。</p>
「给你买的，别生气了。咱们以后要一起过好日子的。」</p>
我低头看去。</p>
袋子里是一件白衬衫。</p>
拿出来，一股劣质古龙水和烟草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p>
是周子昂的味道。</p>
我自己的白衬衫，因为长时间开车，领口和袖口都已磨得发黄。</p>
她曾不止一次嫌弃我。</p>
「邋遢。」</p>
「带出去丢人。」</p>
我抬头看她，声音平静。</p>
「你还有钱吗？我......我想给我妈买点水果。」</p>
沈念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会问这个。</p>
她从那个崭新的名牌钱包里，掏了很久。</p>
最后，拿出两张皱巴巴的十块钱，扔在桌上。</p>
「就这些了，省着点花。」</p>
她转身走进卧室，关上了门。</p>
我听到她压低了声音，对着电话那头说，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娇媚和得意。</p>
「亲爱的，他果然信了，真是个好骗的傻子。」</p>
我看着桌上那二十块钱。</p>
又低头看了看手里这件，带着别的男人味道的衬衫。</p>
心里有个声音在说。</p>
够了。</p>
真的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