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血溅醉仙楼的事被周侍郎夫妇闹到了公堂上。</p>
他们抱着周匀的尸首，当着我爹和大理寺卿的面，声泪俱下地控诉我的罪行。</p>
「你就是个毒妇，五岁就害死亲弟，十岁毒杀亲娘，到了十八岁还没人敢娶，我儿肯娶你这克亲的煞星，你不感恩戴德，反倒恩将仇报！」</p>
他们的话中带着算计：「大将军一世英明，令爱手段狠辣，这门婚事又是陛下亲赐，您总不会包庇这样的杀人凶手？」</p>
周家似乎忘了，我爹年轻时可是让全上京闻之色变的混世魔王。</p>
我歪着头看向爹，耸了耸肩膀，摆出一个无奈摇头的姿势。</p>
爹脸色骤冷，朝周侍郎逼近两步，「赐婚圣旨上明明白白写着『夫妻和睦，互敬互爱』，周家当众羞辱我女儿，分明先违了圣意，我女儿顶多算是伤人，按律不过退婚、赔偿。」</p>
我得意地点了点头。</p>
「你们欺人太甚！」周夫人率先喊了出来。</p>
爹却一眼看到了往后瑟缩了一步的周侍郎，冷笑着威胁。</p>
「凭你们周家的门第，也敢肖想我女儿，当初不过是为了让我的窈儿有个好消遣，才答应这门婚事。」</p>
爹捏紧了手中的剑，眼神阴郁：「如今，看到你们周家这副既要又要的嘴脸，本将军实难咽下这口气。」</p>
周侍郎往夫人身后躲了躲，惊恐道：「青天白日，将军莫不是要动用私刑！」</p>
见吓唬得差不多，爹转身面向大理寺卿，「这桩婚事本就是周家攀附在先，羞辱在后，闹出人命，也是周匀自作自受，断不能让我姜家背这黑锅。」</p>
周侍郎果然怕了。</p>
横竖他有一屋子的儿子和美妾。</p>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p>
见丈夫不中用，想要息事宁人，周夫人扯着嗓子便哭嚎起来：</p>
「我就匀儿这么一个嫡子，就算我儿不是你害死的，两家婚事已订，未嫁而夫死，你姜窈也得一辈子给我儿守望门寡，休想再嫁人！」</p>
周夫人自以为能在精神上杀死我，让我膈应一辈子。</p>
殊不知，她的话让爹豁然开朗。</p>
「望门寡又如何？我女儿可以一辈子在府里享清福，无需再嫁人，受公婆磋磨，倒是件美事。」</p>
我和爹相视一笑，都觉得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p>
走出大理寺后，我抬头，期盼又不自信地问爹：「爹觉得，女儿伤了那周匀，可是太冲动了些？」</p>
爹思索了一会，笑容瞬间凝固。</p>
「敢侮辱我的女儿，他死不足惜。」</p>
见我若有所思，爹又说：「不过…如今在天子脚下，还是得收敛些。」</p>
「若是爹，定会在两人情浓时，将全京城的达官显贵都请来看戏，让所有人都看看，周家公子是如何在婚前打陛下的脸，届时，周家为了遮丑，不仅会亲自下场处置周匀，我们姜家又能作为受害者，让周家掏空家底。」</p>
爹补充道：「杀人不过头点地，让羞辱自己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最高明的手段。」</p>
我恍然大悟，看向爹的眼神越发崇拜。</p>
比起爹的钻营城府，我还是逊色太多。</p>
我记下了这个教训，暗暗发誓要精进自己的手段，日后让践踏我尊严的人都付出代价。</p>
喜事成丧，陛下到底没有真降罪于将军府。</p>
反倒是周家，若非周贵妃求情，只怕要落一个抗旨的罪名。</p>
周家虽窝囊，却并没有咽下这口气。</p>
促成这门婚事的周贵妃，也彻底记恨上了我。</p>
她的报复，来得很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