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怀清震惊之余，还未说话。</p>
周渊却先出口：「不可！」</p>
他恼怒得很，今日之事本就是他策划。</p>
只因他嫉妒在周家的书塾里，夫子对许怀清赞赏有加，故而想要拿了他别的把柄，想看他出丑。</p>
许怀清是周家的远亲，本是没这个资格和周家子弟一同受教，但得到了周老太爷的特许，其他人也不敢多加置喙。</p>
只周渊，一向对此事不满。</p>
今日此举，也可同时羞辱我，一举两得。</p>
但事态发展，周渊半点没预料到。</p>
「为何不可？」我蹙眉：「这是我的婚事，和你没半点关系。」</p>
周渊显然还以为是我在赌气，昨日我分明还对他百依百顺。</p>
「李羡春，他家徒四壁，家中还有一个重病的老母，你嫁给他，是想往火坑里跳吗？况且，婚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姑娘来做主！」</p>
此刻，我竟有些不太懂，周渊为何如此急躁。</p>
我将来如何，与他有什么干系。</p>
更何况，许怀清日后前途明亮，十五年后官至宰相。</p>
只是如今清贫了些。</p>
可我也不懂，为何他二十年后回来看已经被家里逐出，病死在破庙里的我。</p>
我眼神里的疑惑，让许怀清也有些懵住。</p>
「李娘子——」</p>
「你相信我，我是认真的，婚书给我罢。」</p>
我绽开一个笑。</p>
他咬着唇，「我今日没带。」</p>
哪里是没带，他压根没抱希望，完全是没写。</p>
「那现写一个。」</p>
我故意为难他，给了路边一代写先生，给了五十文，借他笔墨纸砚一用。</p>
许怀清低头看我，抿着薄唇：「这五十文，我会还的。」</p>
我笑：「好啊，成婚后连本带利还我。」</p>
他郑重地点了头，看起来像是承诺了什么大事。</p>
「李娘子，我下笔了。」</p>
他还在因我的态度犹豫，毕竟我名声恶劣，真非良配。</p>
也许，他也在怕我后悔？</p>
我想到此处，于心底笑了笑。</p>
李羡春啊李羡春，你和他交集甚少，今日之所以有这一遭，也是因周渊强迫。</p>
真是自作多情。</p>
但我迎着他的目光，仍是说了声：「好，我从别处知晓你的功课不错，日后我想做进士夫人。」</p>
周渊还没走，在一旁讥讽道：「你寄希望于他，莫不是疯了罢！」</p>
我斜了他一眼，看向许怀清：「可否——」</p>
许怀清思索许久后，才又点头：「好。」</p>
整个过程，他神色淡淡，却透着一股呆愣。</p>
也只有在这贫苦的少时，他会如此。</p>
再等十五年，一人之下，众人几乎都得仰望着他。</p>
也不知我这样做，算不算是趁人之危呢。</p>
但做君子？我这样的人着实做不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