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尧年在此之前没有谈过恋爱。</p>

    再加上他在我们村待的那段时间病过一次，全程是我照顾的他。</p>

    所以这支大学生队伍回城后没多久，许尧年就带着他爸妈来我们家提亲。</p>

    结婚前几年，我跟许尧年确实相处得不错。</p>

    他很会哄人，每天下班都会给我带点小玩意儿。</p>

    生下女儿后，他也欢喜得不行。</p>

    直说我是许家的功臣，因为他们家就喜欢女孩子。</p>

    可是这一切，都在许尧年参加完一次勘探任务后变了。</p>

    那次的勘探任务长达半年。</p>

    瘦了不少的许尧年，回来后经常把自己关在书房里。</p>

    他不再像之前似的，给我讲勘探中都发生了什么事。</p>

    我也看不懂他和我对视时，眼底的情绪有多复杂。</p>

    见他比之前吃得少太多，我担心他的身体。</p>

    便把原本花团锦簇的小院子全种上了蔬果。</p>

    还在一个角落里养了两只鸡。</p>

    为了给院子里的土增加肥力，实在打听不到哪里有卖肥料的我。</p>

    只能在院子里自己沤肥。</p>

    这一举动，在家属院引起了轩然大波。</p>

    那是我和许尧年第一次吵架。</p>

    当时我不明白，一心为他身体考虑的我，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对。</p>

    直到我见到了舒菀本人。</p>

    调到许尧年的单位后，舒菀来过一次我们家。</p>

    她敲门时，我正在给院子里的菜地施肥。</p>

    四岁的女儿跑去开门后就没了动静。</p>

    等我发现不对走出去。</p>

    正好看到站在门口，头挨得很近，低声交谈的两个人。</p>

    尽管已经过去了几十年。</p>

    但我到现在都清楚地记得，那天的舒菀穿着一条小白裙。</p>

    她梳着两个麻花辫，身上的香气被风卷起，驱散了些许院子里的异味。</p>

    压下心里异样的情绪，我想把舒菀请进屋里。</p>

    可还没开口，许尧年就捂着鼻子，抓着舒菀的胳膊往后倒退了两步：</p>

    “你闻不到自己身上有多臭吗？这个样子还想请人进去，你也不嫌丢人！”</p>

    女儿也捂着鼻子，想靠近又有些害羞地离舒菀近了些：</p>

    “妈妈臭，姨姨香。”</p>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尴尬和难堪。</p>

    也明白了许尧年为什么要对我在院子里沤肥这件事发脾气。</p>

    他嫌我让他在家属院里丢人了。</p>

    他后悔，为什么要和我这样一个粗鄙的农村女人结婚。</p>

    我明明是为了许尧年的身体才费心尽力地种地。</p>

    可到头来，却被嫌弃个彻底。</p>

    “爸，我听人说市里的食品厂马上招工，我想去试试，嫁人的事不急。”</p>

    我们村的条件，在十里八乡中算是好的。</p>

    而父亲凭借多年的人脉和积蓄。</p>

    开了村里第一家，也是唯一一家小卖部。</p>

    因为不愁吃穿。</p>

    父亲不像别的家长那样，早早就让孩子出去挣钱补贴家里。</p>

    他一心想找个各方面都不错的好女婿。</p>

    就是怕我嫁过去后，吃了从小到大都没吃过的苦。</p>

    可他怎么能明白。</p>

    有的时候，心里上的苦，比身体上的苦更让人承受不住。</p>

    果然，一听到我要去工作，父亲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同意：</p>

    “家里不用你挣钱，你年纪不小了，爸怕再拖下去别人笑话你！”</p>

    和许尧年结婚的第六年，父亲在来看我的路上出意外去世。</p>

    那时的我刚知道许尧年和舒菀超出寻常的关系。</p>

    加上父亲意外离世。</p>

    我在情绪失控下失去了肚子里刚成型的孩子，子宫也受到了伤害，再也无法怀孕。</p>

    重活一次的实感，在看到父亲脸上满满的关心和爱护后达到极致。</p>

    我上前一步，缩进了父亲怀里：</p>

    “爸，一辈子很长，我不想太早结婚，想试试靠自己能走多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