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踮着脚,在漏雨的玻璃花窗下,用手语给一群脏兮兮的孩子“讲”圣经故事。</p>
阳光穿透破碎的彩色玻璃,斑驳地落在她身上,干净得不像这个世界的人。</p>
难怪……厉墨霆会着迷。</p>
“小心——!”</p>
突然,头顶年久失修的吊灯砸了下来!</p>
我下意识后退,可许棉却猛地冲过来,用后背挡住了坠落的铁架。</p>
“砰!”</p>
尖锐的铁钩划破她的肩膀,血瞬间浸透了白色的修女服。</p>
可她只是皱了皱眉,转身对吓哭的孩子们比划:</p>
“别怕,上帝会接住所有的苦难。”</p>
我愣在原地。</p>
她的血滴在地上,像雪地里开出的红梅。</p>
半小时后,我在简陋的医务室帮她包扎。</p>
她的皮肤很薄,能看见下面青色的血管,锁骨上还有一道陈年疤痕。</p>
“这是……?”</p>
她笑着用手语回答:“小时候被铁皮划的,不疼。”</p>
可我知道,贫民窟的孩子,伤口都是拿火烧一烧就算止血的。</p>
她忽然拉住我的手腕,在我掌心写:</p>
“姐姐,你的手在抖。”</p>
我猛地缩回手。</p>
是啊,我在抖。</p>
因为前世,厉墨霆就是用这双手,亲自按下了将我父母分尸的遥控器。</p>
“你等一下。”</p>
我从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支票,塞进她手心。</p>
“一个月后,我会送你一份更好的礼物。”</p>
一个月后,离婚证就能到手了。</p>
许棉摇头,把支票推回来,比划:</p>
“帮助别人,不该换钱。”</p>
就在这时,她的旧手机震动起来。</p>
只瞥了一眼,我就认出了那个号码——</p>
厉墨霆的私人电话。</p>
她接起来,手机那端传来男人低沉冰冷的声音:</p>
“伤到哪里了?”</p>
许棉耳朵听不见,但手机有实时转换文字的功能。</p>
她低头打字回复,我却看见她睫毛轻颤,耳尖微微泛红。</p>
“我没事,只是小伤,不用过来……”</p>
可电话那头已经传来引擎轰鸣声。</p>
从厉氏大厦到贫民窟,直升机只需要二十分钟。</p>
他真是个神通广大的人啊,在这里都有眼睛。</p>
许棉才刚刚受伤,他的电话就打了过来。</p>
只是他的“眼睛”里似乎只有许棉。却没有我这个结婚十年的妻子。</p>
我自嘲一笑。</p>
上一次我胃出血住院三天,厉墨霆只让助理送来一束花。</p>
卡片上写着:“别死在医院,我没空帮你收尸。”</p>
所以,不是没时间。</p>
只是我不配。</p>
“你先忙,我该走了。”</p>
估摸着厉墨霆已经带许棉离开后,我才拿着离婚协议书去了厉氏大厦。</p>
“夫人,厉总正在开会,请您稍等。”</p>
秘书恭敬地拦住了我。</p>
开会?可我分明听见了许棉的声音。</p>
百叶窗没拉严,透过缝隙,我看见那个连刀插进胸口都不会皱眉的男人,正单膝跪地,用镊子小心翼翼地给许棉挑出手掌的木刺。</p>
许棉坐在他的真皮办公椅上,白裙沾了灰,脚上穿着一双洗得发白的帆布鞋,悬空轻晃。</p>
而厉墨霆,这个曾让人把叛徒的手指一根根碾碎的男人,此刻眉头紧锁,仿佛她掌心的刺比枪伤还疼。</p>
我原本也是怕疼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