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错了！别打了！我错了！”</p>
张癞子的酒彻底醒了，他哭喊着，手脚并用地想往后躲。</p>
林凡这才停下，撤了张纸巾擦擦手。</p>
陈卫国在门口已经看傻了。</p>
这才是他认识的凡哥！那个在码头上，一个人面对十几个拿着家伙的混子，眼都不眨一下的凡哥！</p>
那股子狠劲，一点都没变！</p>
不，比以前更吓人了！</p>
大厅里的王德发也回过神来，看着地上像一滩烂泥的张癞子，又看看那个擦着手、一脸平静的林凡，赶紧快步走了过去。</p>
“这位小兄弟，今天......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p>
说着，赶紧从口袋里掏出大前门香烟，递到林凡面前。</p>
林凡没接。</p>
“举手之劳。”</p>
他把擦完手的纸巾扔在地上那个还在哼唧的张癞子脸上：“老板，你这生意还做不做了？”</p>
“做，做！”</p>
王德发连忙点头：“小兄弟，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还不知道小兄弟怎么称呼？是哪里人？”</p>
“林凡。来卖鱼的。”</p>
林凡话说得干脆利落，说完就转身朝门外走去。</p>
“卖鱼？”</p>
王德发愣了一下，赶紧跟了上去。</p>
他跟着林凡走到门外，一眼就看到了那辆破旧的摩托车，以及车上绑着的两个巨大的竹筐。</p>
一股浓郁而新鲜的海鱼腥气扑面而来。</p>
王德发是做餐饮的，鼻子尖得很。</p>
他走到摩托车旁，揭开盖在鱼筐上的芭蕉叶。</p>
筐里，一条条半米多长的马鲛鱼码得整整齐齐，鱼身泛着青黑色的光泽，鳞片完整，在阳光下闪着银光。</p>
鱼眼清澈透亮，没有丝毫浑浊。</p>
他伸手扒开一条鱼的鳃盖，里面是鲜艳的血红色。</p>
这是顶级的货色！刚出水没几个小时的野马鲛！</p>
这种品相的鱼，在镇上的菜市场里根本见不到，就算有，也早被那些大人物的厨子抢走了。</p>
王德发的心一下子就热了。</p>
今天自己是遇到贵人了。</p>
不光是帮他解了围，还送来了这样的宝贝。</p>
“兄弟！”</p>
王德发简直要激动死了：“你这鱼，开个价！不管多少钱，我全要了！”</p>
陈卫国站在一旁，看着那筐里的鱼，又看看王德发，再看看林凡，脑子还是一片浆糊。</p>
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镇上大酒楼的老板，用这种口气跟村里人说话。</p>
林凡没立刻回话，他从筐里随手拎起一条最大的马鲛鱼，那鱼还在微微弹动。</p>
他把鱼递到王德发面前。</p>
“老板是行家，你给个价。”</p>
这话问得，把皮球又踢了回去。</p>
王德发接过那条足有七八斤重的大鱼，入手冰凉而沉重。</p>
用指甲在鱼身上轻轻一划，一层薄薄的黏液下是紧实的肉质。</p>
这鱼要是用冰镇着送去省城，价钱还能再翻一番。</p>
“市场上，最好的马鲛鱼，撑死了两块五一斤。”</p>
王德发看着林凡，话说得很实在：“不过我开馆子，要的就是个鲜，图的就是个独一份。”</p>
“兄弟你今天帮了我大忙，我也不能让你吃亏。”</p>
他想了想，伸出五根手指头。</p>
“三块一斤，怎么样？”</p>
这个价格一出来，旁边的陈卫国倒吸一口凉气。</p>
三块！这比村里钱扒皮收的价钱高不少！</p>
这两大筐鱼，少说也有几百斤，这得是多少钱啊！</p>
可林凡只是把手里的鱼又放回了筐里，然后盖上了芭蕉叶。</p>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这个动作，就让王德发心里咯噔一下。</p>
这是嫌低了？</p>
王德发心里飞快地盘算着。</p>
眼前这个年轻人，身手狠辣，做事却沉稳。</p>
他不是那种可以随意糊弄的愣头青。</p>
今天这鱼，要是错过了，下次再想找这种品相的，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p>
更重要的是，他今天欠了人家一个天大的人情。</p>
“兄弟，你别急。”</p>
王德发赶紧拦住准备去解绳子的林凡：“是我小气了。这样，三块五！三块五一斤！”</p>
“这价钱，你去整个镇上打听打听，要是还有人比我出得高，我王字倒过来写！”</p>
三块五！</p>
陈卫国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快了几分。</p>
他这辈子都没听说过鱼能卖出这个价。</p>
林凡这次没再盖上叶子。</p>
“过秤吧。”</p>
就这三个字，让王德发长出了一口气。</p>
连忙招呼后厨的人：“快！把秤拿出来！再拿两个大盆！”</p>
后厨里跑出来两个伙计，抬着一口大台秤，手脚麻利地开始称鱼。</p>
鱼筐很重，一筐一筐地倒进大盆里，银色的马鲛鱼堆成了两座小山，整个迎宾楼门口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海腥味。</p>
“六十一斤！”</p>
“这筐四十五斤！”</p>
伙计高声报着数。</p>
王德发在一旁用算盘打得噼啪作响。</p>
“一共是一百零六斤，兄弟，我给你算一百一十斤。</p>
总共是385块钱！”</p>
385块！</p>
陈卫国感觉自己腿都有点软。</p>
这个数字，对一个一年到头也攒不下几十块钱的渔村青年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p>
王德发二话不说，转身进了柜台，很快就拿着一个厚厚的信封出来了。</p>
他把信封递给林凡。</p>
“兄弟，你点点。”</p>
林凡接过信封，也没客气，当着他的面就把里面的钱都倒了出来。</p>
一沓崭新的大团结，另外还有一些零钱。</p>
他数了两遍，一张不多，一张不少。</p>
他把钱揣进怀里，那厚实的感觉，让他终于有了实实在在的踏实感。</p>
“走了。”</p>
林凡对着还在发愣的陈卫国说了一句，转身就要走。</p>
“哎，兄弟，留个话！”</p>
王德发追了上来：“以后再有这样的好货，一定要先送我这儿来！”</p>
“好说。”</p>
林凡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p>
两人推着空了的摩托车，走出了很远，陈卫国才回过神来。</p>
“凡、凡哥，咱这就挣了三百多？”</p>
林凡从怀里掏出那沓钱，抽出两张十块的，塞到陈卫国手里。</p>
“拿着。”</p>
“不不不！凡哥，我不能要！”</p>
陈卫国把手摇得像拨浪鼓：“我就是骑了趟车，哪能要这么多钱！”</p>
林凡没跟他废话，直接把钱塞进了他上衣的口袋里，还用力拍了拍。</p>
“跟我混，总不能让你饿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