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过南天门百名守将的仙阵时，仙符在我身上烙出连片焦痕，魔气溃散得只剩残缕。</p>
一口黑血溅在云纹石阶上，我扶着断裂的玉柱才没倒下。</p>
天界越深处，我体内的魔元就越弱。</p>
听风台就在眼前，可守在殿外的仙侍突然挥出捆魔绳。</p>
我侧身躲过，却被另一道仙光击中后背，踉跄着撞在白玉栏杆上。</p>
“魔物休走！”</p>
仙侍举着法器围上来，我心一横咬破舌尖，借着血腥催出最后一丝魔气震开他们，踉跄着扑到殿门后。</p>
我虚弱得大口喘气，</p>
我按着胸口喘息，耳中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p>
“岚儿，这金丹可是那魔物耗百年心血炼的......”</p>
墨辞靠在晴岚怀里，指尖无意缠绕着她垂下的发丝。</p>
“若是被他知道了......”</p>
话至此，他的脸上闪过一抹惧意，眼底却藏着不甘。</p>
“知道了又如何？”</p>
晴岚不屑一笑，转瞬柔声安慰他，“他一个魔族祸害，死了也是三界之幸。”</p>
“倒是你，若心魔压制不住遭反噬，我这上仙之位坐得再稳，又有什么意义？”</p>
我扶着墙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捏得发白。</p>
好一个魔族祸害，三界之幸。</p>
百年前她被天雷劈得骨头尽碎，是我划开心口，将半数修为渡给她。</p>
后来，我剖出半颗魔丹，耗百年炼成这枚金丹。</p>
那时她趴在我膝头，血混着泪浸湿我的衣摆。</p>
“阿皓，我能有今日全靠你，此生我若负你，便魂飞魄散，永不超生。”</p>
“这金丹我永不动，留着危急关头护你周全。”</p>
可如今，她却用我魔丹炼成，要护我周全的金丹，去治另一个男人的心魔。</p>
“晴岚。”</p>
我的声音嘶哑，刚站直身子，殿内侍女就神色警惕冲了出来。</p>
“哪来的魔物这么嚣张！竟敢闯墨辞仙君的静养殿！”</p>
侍女挥着拂尘扫来，仙力直挥我的伤口。</p>
若是平时，她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p>
可如今我身负重伤，天界的压制又让魔气淤堵，疼得我眼前阵阵发黑。</p>
“上仙与仙君恩爱三百年，从凡界到天界，人人称颂！”</p>
“你这不知廉耻的魔物，也配来插足？”</p>
三百年......</p>
晴岚听到外面的动静猛地转头，看向我时，眼中的慌乱转瞬即逝。</p>
我恍惚想起在魔界时，她总爱牵着我的手坐在忘川河畔。</p>
那时她承诺，“等我修成仙身，就向三界宣告，你景皓是我晴岚唯一的夫君。”</p>
魔界向来死寂，忘川万年不变，可她为我摘的曼珠沙华，却格外妖冶。</p>
她会在我闭关时守在洞外百年，怕妖兽惊扰。</p>
会捧着我亲手雕的小人，说要带进仙门，让所有人知道她心有所属......</p>
一道冰冷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p>
“你是谁？”</p>
晴岚将墨辞护得更紧，目光扫过我时，像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p>
“我与墨辞乃天定仙侣，何时轮得到一个魔族在此放肆？”</p>
“我是谁？”</p>
我笑出声，咳得满地鲜血。</p>
“晴岚，你靠我心头血续命时，拿着我魔族至宝修成仙身时，怎么不问问我是谁？”</p>
墨辞颤抖着躲在她身后，眼圈通红，“哥哥，你别逼岚儿了......”</p>
“仙魔殊途，她如今是上仙，总不能被魔族牵绊......”</p>
“牵绊？”</p>
晴岚冷笑着反驳。</p>
“我怎会与魔族有牵连？”</p>
我心死如灰地看着她，“你连自己的夫君都不认了？”</p>
她嗤笑，“我与你不过是魔界一场露水情缘，你当真我会嫁给一个魔物？”</p>
“墨辞才是我嫁的夫君，三百年前我便对天起誓，此生只他一人。”</p>
她抬手挥出一道仙光，正打在我心口。</p>
我像断线的风筝摔在阶下，腹中翻江倒海。</p>
“你说要护我周全，可我的金丹......”</p>
我呕出一口血，视线模糊。</p>
“还有墨辞......他的冰灵根......”</p>
话未说完，又一道狠戾的仙力劈来。</p>
“笑话！”</p>
晴岚搂着墨辞转身，连眼神都吝于施舍。</p>
“墨辞的灵根是三界至宝，怎会给你这等邪祟？”</p>
“至于金丹......”</p>
她顿了顿，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p>
“不过是借你的手炼罢了，它有真正的用处。”</p>
我趴在冰冷的玉阶上，看着空丹瓶滚到脚边。</p>
突然觉得，比心口更痛的，是连恨都无从说起的绝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