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冷秋语的指尖轻轻描摹着设计稿上的线条,银色的笔尖在纸上勾勒出一枚缠绕荆棘的玫瑰戒指。
阳光透过工作室的玻璃窗洒进来,将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这个设计很特别。工作室的老太太玛德琳站在她身后,苍老的手指点了点图纸,荆棘缠绕,却藏着一朵盛开的玫瑰。
冷秋语抿了抿唇,轻声道:它叫涅槃重生。
玛德琳深深看了她一眼,突然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烫金请柬:明晚有个慈善晚宴,主办方在征集新锐设计师的作品,你该去试试。
冷秋语怔住,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请柬边缘。
这几个月,她一直将自己藏在工作室和傅临渊的公寓之间,像只惊弓之鸟般躲避着可能的目光。
我……
Lune,玛德琳打断她,眼神锐利如鹰,你不能永远躲着,艺术需要被看见,就像玫瑰需要阳光。
晚风裹挟着塞纳河的水汽拂过脸颊,冷秋语站在傅临渊公寓的阳台上,将请柬递给他。
你想去吗傅临渊接过请柬,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如水。
冷秋语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埃菲尔铁塔:我怕遇见……
遇见熟人傅临渊轻轻合上请柬,还是遇见他
这个他字像根细针,精准地刺入冷秋语心底最脆弱的地方。
她攥紧了栏杆,指节泛白。
我会陪你去。傅临渊突然说。他转身走进屋内,从衣柜取出一套深蓝色西装,正好收到主办方的邀请函,作为投资代表。
冷秋语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整理袖扣的样子,突然想起另一个总是穿着高定西装的男人。
那个男人整理袖扣时总是带着不耐烦的神情,而傅临渊的每个动作都透着从容不迫的温柔。
谢谢。她轻声说,却发现这两个字已经不足以表达胸腔里翻涌的情绪。
傅临渊走近她,指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秋语,看着我。
他的声音低沉如大提琴,郑重的承诺:没有人能再伤害你,我保证。
他的拇指擦过她的下唇,那里有一道她紧张时就会咬出的痕迹。
这个动作太过亲昵,冷秋语却发现自己没有躲开。
进入酒店大厅的那一刻,璀璨的灯光照射在了了冷秋语的身上。
水晶吊灯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香槟塔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冷秋语挽着傅临渊的手臂走进会场,一袭墨绿色丝绒长裙勾勒出纤细的腰线,颈间只戴了一条简单的珍珠项链。
放轻松。傅临渊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垂,你的设计很棒,他们会被打动的。
冷秋语点点头,目光扫过展厅中央的玻璃展柜。
她的重生系列被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荆棘与玫瑰在灯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这位就是设计师Lune女士吧一位穿着考究的中年男子走过来,眼睛却盯着傅临渊,傅医生,没想到您对珠宝也有研究。
傅临渊微笑着将冷秋语往前轻轻一推:陈总误会了,这位才是天才设计师。
寒暄间,冷秋语注意到不远处几个华人商贾正对着她窃窃私语。
其中一人拿起手机,镜头若有似无地对准了她。
我去拿杯香槟。她突然说,松开了傅临渊的手臂。
自助餐台前,冷秋语深呼吸平复心跳。
她不该来的,这种场合太容易暴露行踪。正当她转身想找傅临渊时,一个尖锐的女声突然在身后响起:
这不是冷小姐吗抛下丈夫跟别的男人私奔到巴黎,现在还有脸出现在这种场合
整个大厅似乎瞬间安静下来。
冷秋语僵在原地,看见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正用手指指着她。
听说你父母死得很惨啊,是不是报应女人笑得恶毒,现在又勾搭上傅家少爷,真是好手段……
冷秋语的眼前突然闪过父母被狼群撕碎的画面,耳边嗡嗡作响。她感到无数道目光如利箭般射来,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就在这时,一道修长的身影挡在她面前。
这位女士,傅临渊的声音冷得像冰,你涉嫌诽谤和人身攻击,我的律师十分钟后会联系你。他举起手机,屏幕上正是刚才录下的画面。
女人脸色大变:傅、傅少,我只是......
另外,傅临渊环视四周,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冷秋语女士是我的未婚妻。谁再对她出言不逊,就是与傅氏为敌。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整个会场炸开。冷秋语震惊地抬头,却看见傅临渊背在身后的手对她轻轻摆了摆——这是个安抚的手势。
我们走吧。他揽住她的腰,在众人或惊讶或探究的目光中从容离场。
回程的车上,冷秋语一直盯着窗外飞逝的街景。
抱歉,刚才情急之下说了那样的话。傅临渊打破沉默,需要我发声明澄清吗
冷秋语摇摇头:谢谢你替我解围。她停顿片刻,但这样会连累你。洛斯言如果知道我们的关系,一定会......
让他知道。傅临渊突然将车停在塞纳河畔。他转身凝视着她,月光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秋语,我不怕他。
他的眼神太过炽热,冷秋语感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为什么......她声音发颤,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傅临渊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拇指擦过她湿润的眼角:因为我爱你,从看见你后背那些伤痕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要保护你。
他的吻轻轻落在她的眉心,像是一个郑重的誓言:你可以继续躲,但这次,让我陪你一起面对。
冷秋语闭上眼,泪水终于决堤而下。她伸手抓住他的衣襟,像是抓住生命中最后一根浮木。
远处,埃菲尔铁塔的灯光突然全部亮起,将整个巴黎夜空照得如同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