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魏昭决定等雪停就进山。

    这几天里，他在燕子城贴了许多告示，将熟悉山野的农夫都召集起来，让他们将麋鹿平日里出没的地方做上标记。

    第三天夜晚，这场下了六天的春雪终于停了。

    魏昭挑出两个武功超群的侍卫，准备等天一亮就出发。

    临行前，他去了裁缝铺一趟。

    许太医的几副药喝下去，唐若鸢身上的温度降了下来，只是面色依然苍白。

    看见他进门，她顺手就拿起了放在手边的药方翻看着。

    魏昭知道她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不想和他说话罢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莫名地想和她说说话。

    因此他拿过她手里的那些纸，垂下了眼眸，语气轻柔无比。

    若鸢，我们聊聊好不好

    唐若鸢没有看他，嗓音沙哑而低沉。

    我没什么想和你说的。

    可是我有，若鸢，你不想说，那就听我说好不好

    听着这近乎哀求的语调，唐若鸢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波动，既不说好，也没说不好。

    魏昭等了很久没有听到回答，便鼓起勇气开了口。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我总会想起第一次见到你的场景。那时候你刚入府，总是怯生生地低着头不说话，大家都觉得你难相处，我起初也这样以为。可那年春日庭院里飞进来一只受了伤的小鸟，只有你把它捡回去细心照料着，还会去园子里捉一些小虫给它喂食，那时我才发现你同传闻中不一样。

    后来因为陪着小姐出游，我们慢慢熟识起来，你只要做了糕点便一定会分我几块，我衣裳撕破了也总是交给你来缝补，每次府里开宴请戏班子，你我、簌簌，我们三个总爱躲在假山后面偷偷蹭热闹，有一次被管事察觉了，你怕我们俩受罚，主动走出去领了错，被罚了半个月的工钱。

    再后来我们结成夫妻，成了同床共枕的枕边人，你一边忙着府里的活计一边打理着家事，样样都备的齐全，事事都为我考虑，那时我总会忍不住想你老了会是什么样子。

    唐若鸢听着他这满是怀缅的声音，紧闭着的心门也裂开了一丝缝隙。

    她终于抬起头看了魏昭一眼。

    但一看见那双不复从前清澈的眼神时，她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这里是北境，不是京城；坐在她身前的人是当朝六皇子，她也不是尚书府的丫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