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马拉松终点线前，晨雾还没散尽。

    我站在警戒线外，看着工作人员调试计时器。

    手机震动，沈曼发来苏妍的最新情况：

    【昨晚企图割腕，已送医，无生命危险】。

    我正要回复，沈曼一袭白色运动装走来，马尾辫随着步伐轻轻摇晃，完全看不出是那个把丈夫流放荒岛的女人。

    介意我陪你跑一段吗

    她递来一个崭新的运动手环，和当初赵志明戴的那款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换成了墨绿。

    我接过手环，指尖碰到她手腕上淡淡的疤痕，是长期注射抗癌药物留下的痕迹。

    她察觉我的目光，坦然一笑：

    医生说还能活五年，够跑很多场马拉松了。

    发令枪响，我们随着人群冲过起点。

    沈曼的配速很稳，呼吸均匀，完全不像病人。

    跑到五公里处，她突然开口：

    赵志明在监狱心脏病发作，保外就医了。

    我调整着呼吸：

    苏妍被诊断为偏执型人格障碍，强制治疗。

    我们相视一笑，默契地加快速度。

    路过医院路段时，我下意识看向七楼窗口，那里曾经是母亲的病房，现在住着另一个需要帮助的老人。

    沈曼突然转向，带我跑进一条小巷。

    尽头处立着一块崭新的招牌：砚晚反家暴救助中心。

    玻璃门内，母亲正笑着给几个受虐妇女倒茶，她走路还有些跛，但气色红润。

    这是...

    我停下脚步，汗水顺着下巴滴落。

    用赵志明和苏妍的赔偿金建的。

    沈曼抹了把额头的汗，你妈妈主动要求来当志愿者。

    我隔着玻璃看着母亲，她正握着一位年轻女孩的手轻声安慰。

    那女孩手腕上的淤青形状，和苏妍当年戴的手镯一模一样。

    沈曼碰了碰我的手肘：继续跑终点线要到了。

    最后的冲刺阶段，我们并肩冲过终点。

    摄影师围上来时，沈曼突然握住我的手高高举起。

    闪光灯下，我看见她运动手环上跳出一行字：【心跳120，状态良好】。

    人群中有记者大喊：

    林先生，听说您把前妻的马拉松视频做成了反PUA教材

    我接过话筒，声音平静：

    那部纪录片叫《致命马拉松》，下周会在全国高校放映。

    顿了顿，又补充道：所有收益把捐给救助中心。

    沈曼的手悄悄滑入我的掌心，温暖干燥。

    她的智能手环与我的轻轻相碰，发出滴的提示音，这是这款手环特有的陪伴模式。

    当两个手环靠近时会自动记录为并肩同行。

    远处大屏幕上开始播放赵志明在荒岛上的忏悔视频，观众们发出阵阵嘘声。

    我关掉手环的通知功能，和沈曼转身离开喧嚣。

    在无人的转角处，她突然拽住我的手腕：

    其实...我撒谎了。

    阳光穿过树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医生说我能活十年，不是五年。

    我望着她狡黠的眼睛，突然明白为什么赵志明会栽在这个女人手里。

    我举起与她相握的手，两个手环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足够跑完六大满贯了。

    她笑着点头，我们一起迈步向前。

    身后的大屏幕上，苏妍和赵志明的脸渐渐淡出，取而代之的是救助中心的宣传语：【每一步都是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