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她的手在我眼前一点点变透明。

    我向后退了一步。

    如果我不让她牵到手。

    她是不是就不会走。

    如果没有带上戒指，她是不是未了心愿，就会永远陪着我。

    我问：小耶，你未了的心愿到底是什么你根本就没有忘记对不对

    她说：要你振作，要你在我不在的日子，也能好好活，要你余生，平安喜乐。

    我知道。

    我都知道。

    在她向我说出，这辈子没花过男人的钱，心里不平衡时我就知道了。

    在她说要我给她烧八个帅哥时候我就知道了。

    她一个眼里只有我的人，怎么舍得.......

    她不是那样的人。

    她只是想让已变成行尸走肉的我站起来。

    我知道。

    可是。

    我的小耶啊，你就没有别的遗憾吗你这一辈子都想嫁给我，可是你到最后都没能嫁给我，你就不遗憾吗

    小耶苍白笑了一笑，小耶说：人这一生，如果没有遗憾，那该有多无趣。

    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嘛，做鬼也不例外。

    我说，可是我不愿意。

    小耶将手上那枚钻戒递给我：所以，向我求婚，你问我愿不愿意。

    我退后一步。

    如果我不求婚。

    她是不是就不会走。

    其实答案我早就知道了。

    小耶，三年前就死了。

    这不过是一场梦，而我终究要梦醒的。

    但我还是很自私的，想要她留在我身边，即便她有未了的心愿，也无所谓。

    小耶说没用的。

    她笑眯眯的看着我说：「我已经成功了，你在振作，你在好好活着，你往后余生都会平安喜乐。]

    「可是我只能陪你到这儿了，对不起。]

    她双手捧着我脸，在我额间轻轻一吻。

    我忽然哭了。

    哭到歇斯底里。

    她会走。

    我一直都知道。

    我全都知道。

    傻丫头。

    我主持了她的葬礼，我亲手将她火化，亲手将她葬进公墓。

    小耶的身体，在我眼前越来越透明。

    钻戒坠下。

    又被我接起。

    我终于单膝跪地。

    我问小耶：小耶，你愿意嫁给我吗不论贫穷富贵，不论生老病死......

    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我不敢抬头，害怕梦会醒。

    我愿意。

    徐石，抬头.....让我再看看你....

    小耶看着我，眼神清澈明亮，带着憧憬和激动，脸颊红扑扑的，跟三年前的那天一模一样，

    然后消散在无名指套进钻戒的一刹那。

    我捂住眼睛。

    拼命地捂住眼睛。

    如果那时候，我没有放纵自己。

    如果那时候，我没有为我的腿颓然丧气。

    如果那时候，我接过了她递来的戒指。

    到现在，我们的孩子应该都已经会叫爸爸妈妈了。

    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