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小耶......

    她这样美好的姑娘。

    却那么些年都穿着破洞的衣裳，擦脸油我都给她买不起，冬天她的脸颊总是会被冻到脱皮。

    可她一直都笑嘻嘻的，从未怨过。

    反倒是不停的给我买护手霜，数落着我说这双做手术的手一定要好生养护。

    可是她忘了，她也是一位优秀的外科医生。

    很多次看着笑嘻嘻的小耶我都在想，她这样好的姑娘，真不该在我身上蹉跎光阴，她若是跟了个条件好的，也不至这般颠沛流离。

    可惜。

    我望着在空中左右飘动的小耶。

    我认真问道，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身边。

    小耶想了想说：或许，有一些未了的心愿吧。

    我问她是什么。

    她忽然看着我粲然一笑；我忘了。大抵，是想和徐石，永远在一起吧。

    小耶的心愿吗

    我都记得。

    小耶三岁看邻家小孩玩蛐蛐，羡慕人家有个蚂蚱笼，看的时候凑人家太近，被推了个屁股墩儿。

    隔天我就求村口老师傅教我，我亲手给她编了个蚂蚱笼。

    我不要她羡慕任何人。

    小耶五岁时，想要个粉红发卡，她站在卖发卡的摊子前迈不动步，我在荷花池摸了一个礼拜的小龙虾，卖了五块钱给小耶买粉红发卡。

    小耶很珍惜，到现在，还收藏在她的小小保险箱里。

    小耶的心愿，我从来都记得。

    小耶说，她想爬山，想看海，想去风沙弥漫的大漠，想去西藏纳金山挂上百米的经幡。

    求诸天神佛保佑我们这一生平安。

    这些我都知道。

    从前我总是没时间。

    总是忙着赚钱，各种加班，发论文，兼职，想攒点钱买房买车买首饰，想给小耶一个家。

    到她死，她想要的那些，我都没有陪她做过。

    每当小耶以无比希翼的眼神看着我，我都会给她钱，让她自己去。

    小耶总是摇摇头。

    小耶说：世上再美的东西，如果不能跟徐石分享，再美的风景，如果不能与徐石同看，那都是空的，一文不值。

    那会儿我觉着，人的一生这样长，我们总有机会。

    却未曾想，人的一生这样短，一切都转瞬即逝，变得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