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消毒灯在注射室顶端投下冷白的光圈，张雅的白大褂上沾着陈老太案发现场的红土。

    她背对着我们，正在调配某种淡紫色液体，玻璃药瓶碰撞的声音像极了老张发病时哼的歌。

    知道为什么选这两个人吗

    她突然开口，陈老太总说‘我儿子在美国当医生’，李伯整天炫耀‘女儿给我买进口药’——他们的家人都在好好活着，可我弟弟呢

    她猛地转身，注射器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连自杀都要挑没人的深夜！

    吴大姐悄悄摸向墙上的报警按钮，却发现线路早已被剪断。

    老张被绑在治疗床上，嘴上贴着医用胶带，手腕的烫疤在挣扎时渗出鲜血。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张雅手中的注射器，瞳孔里倒映着当年卫生站那盏坏掉的吊灯。

    你错了。我举起手机，屏幕上是刚刚发给警方的定位和监控录像，

    老张根本没翻窗，监控里的黑影是你——你穿了他的病号服，故意露出烫疤。我指向她手腕的伪装疤痕，那是用烫伤膏画的，和老张的旧疤走向完全相反。

    张雅的手第一次颤抖，注射器里的液体溅在地面，腾起细小的青烟。

    王叔趁机撞翻治疗车，药瓶滚落的声响惊动了赶来的保安。

    在她被按倒的瞬间，我看见她白大褂内侧绣着极小的字：【每个失误都该被惩罚】。

    凌晨五点，天边泛起鱼肚白。

    老张被解开胶带时，突然抓住我的手，在掌心里写了个雅字——那是他发病时唯一能记住的名字。

    护士站传来消息，张雅的储物柜里搜出十二支空药瓶，标签上的用药记录显示，她给每个精神科患者都偷偷调过剂量。

    其实她早就盯上我了。

    老张摸着腕上的真疤，声音像被水泡过的棉花，三个月前，她看见我在值班室练习收输液管，眼里的光......就跟今晚一样。

    朝阳透过窗户，在张雅被带走的背影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吴大姐突然指着她掉落的笔记本，封面上贴着半张照片——是当年社区卫生站的集体照，老张站在角落，而张雅的弟弟，正是照片里那个举着最佳护士奖状的少年。

    所有的过往都在警察来的时候彻底结束了。

    王雅被抓了。

    警察找到她的一个日记本。

    是她给老张注射的各种药物，每一种，都会加重老张癔症的病情。

    她还自己学习了催眠、暗示的方法，经常在老张落单的时候，在老张身上实验。

    半个月前，她发现可以了。

    她可以控制老张癔症时做一些特定动作了。

    然后就开始明里暗里，让大家注意到老张的这些意外的动作。

    并且按照老张癔症时才会做的这些动作去制定杀人方案。

    当然，真正杀人的还是老张。

    因为催眠能做的动作的准确性和力度都太差了。

    不过这些就够了。

    我们病房正如她预料的，怀疑老张并准备报警。

    如果不是老张的极力证明和我们对证据的执着，真的很难想象，结局会怎样。

    现在想想还是很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