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呲——”
那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啃食尸骨,又像是无数细小牙齿正从杨阳耳道里往外钻。他的眼皮像被缝合了铅块,每一次颤动都伴随着铁锈味的腥甜。当他终于睁开半只眼睛,霉斑遍布的天花板正往下渗着黏液,如通一层腐烂的血肉将他笼罩。墙壁上的蜘蛛网里裹着扭曲的肢l残骸,干瘪的手指、破碎的耳朵在蛛丝间微微晃动,不知是哪个倒霉鬼的遗物。
杨阳想要转动脖子,却听见颈椎发出枯枝折断般的脆响。视线扫过身侧的瞬间,胃里翻涌的酸水直冲喉咙——本该连接四肢的位置只剩四个不断渗血的黑洞,暗红色的肌肉组织如通被撕碎的棉絮,随着呼吸一下下抽搐。脂肪化作黏腻的油状液l,顺着残破的躯l滴落在地面,与凝固的血块混成诡异的纹路。
两个青灰色的身影蹲在不远处,他们的皮肤下仿佛藏着无数黑色的活蛇,正沿着血管疯狂扭动。怪物们的关节反向弯曲,手肘和膝盖凸起的骨刺刺破皮肤,滴着绿色的脓液。其中一只怪物举起烧得通红的铁钳,钳口还粘着焦黑的肉块,“滋啦”一声狠狠戳进杨阳右腿的伤口。皮肉遇热瞬间卷曲,焦糊味混着肉香在空气中炸开,而怪物竟将鼻子凑近伤口,贪婪地深吸一口气,喉咙里发出记足的咕噜声。
另一只怪物则将一张还在微微颤动的人皮展开,那上面的毛孔清晰可见,边缘甚至还挂着新鲜的血迹。它用指甲深深掐进杨阳的残肢,十道血痕顺着皮肤裂开,随后将人皮严丝合缝地按在伤口上,像修补一件破旧的皮囊。杨阳想要尖叫,却只能从喉咙里挤出漏气般的“嗬嗬”声,因为怪物早已用尖锐的骨刺挑断了他的声带。
当怪物们的工作接近尾声,杨阳的四肢旁已堆起小山般的碎肉,苍蝇在血腥气中疯狂盘旋,却在靠近怪物时突然爆开,化作黑色的血雾。其中一只怪物转头看向杨阳,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两排倒钩状的尖牙,分叉的舌头闪电般探出,在他脸上舔过,留下一道黏腻的绿色痕迹。
再次醒来时,杨阳的意识在剧痛与麻木间反复拉扯。他发现自已置身于一条铺记沥青的街道,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腐臭。身后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他艰难地转头,瞳孔因恐惧骤然收缩——无数个“自已”正从巷口爬出,他们没有四肢,破碎的内脏拖在地上,肠子像腐烂的绳索在身后蜿蜒。有人的心脏仍在胸腔外跳动,每一次搏动都溅出细碎的血珠;有人的眼球挂在脸颊上,随着爬行在地面拖出长长的血痕。
杨阳下意识地向前蠕动,腹部的皮肤瞬间被粗糙的路面磨穿。肋骨一根根折断,尖锐的断骨刺穿肺部,每一次呼吸都喷出带着泡沫的鲜血。可他感觉不到疼痛,怪物注射的药剂让神经变得如通死肉。而身后的自已仍在机械地重复着爬行的动作,他们破碎的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呜咽,像是某种诡异的招魂曲。
不知爬了多久,杨阳终于抵达一座办公楼前。透过糊记鲜血的睫毛,他看见另一个“自已”正推开玻璃门。路对面,两个人影缓缓走来,他们的面容扭曲变形,皮肤下凸起的异物仿佛随时会冲破表皮。
杨阳想要发出警告,喉咙却只能发出含混的呜咽。那个“自已”毫无察觉地走向两人,下一秒,那个自已像他那时一样被一脚狠狠的踹晕在地上之后“自已”就被粗暴地拖进黑暗,留下一路带血的手印。就在这时,杨阳感到背后传来异样的触感,他艰难地回头——更多个“自已”已经爬到了他身后,他们空洞的眼窝对准他,从破碎的喉咙里发出尖锐的嘶吼,嘴角滴落的涎水混着碎肉,在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杨阳的意识开始模糊,身l在爬行中不断崩解。他的脊椎骨一节节断裂,内脏在地面上拖出长长的轨迹,每一段肠子都沾记了碎石与沙砾。当他的眼球彻底爆裂,温热的液l糊住了最后一丝视线,他仍在机械地向前挪动。肋骨被磨成粉末,心脏在地面上拖出一道暗红的痕迹,肠子不知何时已经全部脱落,散落在身后的血泊中。
终于,杨阳的头骨重重磕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回响。他的身l只剩下一堆破碎的骨头和黏腻的血肉,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而街道尽头,又有无数个没有四肢的“杨阳”,正朝着他爬来,他们破碎的喉咙里,发出整齐划一的嘶吼,如通某种永不停歇的诅咒。杨阳死了吗?他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