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耳光声在密闭的房间里余音未散。
苏灵儿捂着滚烫发麻的脸颊，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视线一片模糊。
委屈、惊惧、还有积压了多年的不解，在她心头萦绕。
“爹……为什么？”
她声音嘶哑。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她几乎要脱口而出是陈彦逼迫她的。
然而，刚想开口，又回想起了陈彦的警告，于是将话收了回去。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声音带着一种自暴自弃：
“是！我是自愿的！我苏灵儿就是心甘情愿把身子给了陈师兄！那又怎样？！”
她几乎是吼了出来。
“我不明白……”
她喘息着，泪水决堤般滚落，“从小到大，你管我管的如此之严！”
“别的女子到了年纪，家中长辈都开始物色良婿，只有你！”
“在我还没踏入仙门之前，就一遍遍严厉告诫我，绝不可与任何男子亲近！绝不可结交道侣！为什么？！”
“爹！你告诉我为什么？！难道在你心里，我这个女儿，连追求自己姻缘的资格都没有吗？还是说……我只是你攀附仙门的一件工具？！”
她终于将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疑问，给喊了出来。
苏正德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震得一愣，
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阴沉，张口正想说些什么。
然而下一刻，他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捂住小腹丹田的位置，脸色浮现出病态之色，豆大的汗珠瞬间从额头滚下。
他体内的“假丹田”骤然失控！狂
是反噬！
苏正德眼中的阴狠急速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慌乱。
他脸上再次浮现慈祥的面容。
“灵……灵儿……”
“爹……爹刚才气昏头了……爹是太在乎你……怕你被……”
就在这时，密室那扇厚重的大门，轰然爆开！
守在门外的两名健壮侍卫，也被猛踹飞进来，直接昏死过去！
两道身影，出现在门外。
正是陈彦与王雪晴。
陈彦负手而立，神情淡漠。
“陈彦？！”苏正德惊骇欲绝。
他强撑着，色厉内荏地嘶吼：“你……你们想干什么？！这里是苏府！是泊阳城！”
“身为仙门弟子，就能如此肆意妄为，欺压良善百姓吗？！”
“良善百姓？”陈彦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没有理会苏正德，而是看向苏灵儿。
“苏灵儿，我来告诉你为什么。”
“因为，”
“你只是他的炉鼎。”
“炉鼎”二字，如同平地惊雷！
轰——！！！
苏灵儿如遭雷击！
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
“陈彦——！！！”短暂的死寂后，是苏灵儿撕心裂肺的怒吼。
“你太过分了！”
她声嘶力竭，仿用尽全身力气去否定陈彦的话。
但他心里明白，陈彦虽然可恶，但不会用这种无聊的谎言欺骗她。
陈彦身后的王雪晴闻言，眉头紧紧蹙起。
炉鼎？拿自己亲生女儿……做炉鼎？！
这简直闻所未闻。
除非……
而苏正德，在陈彦吐出“炉鼎”二字时，整个人惊惧不已。
“你……你……”苏正德嘴唇哆嗦着，指着陈彦。
“欺人太甚！！小畜生！给我死——！！！”
他双目赤红如血，强行调动着体内狂暴的灵气。
诡异气势骤然爆发，竟隐隐达到了筑基期的威压！
他猛地拔出腰间长剑指向陈彦，朝着陈彦的心口狠狠刺去！剑
“小心！”
王雪晴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就要上前。
然而，面对这看似凶悍的一剑，陈彦嘴角却勾起一丝不屑的嘲弄
他站在原地，身形纹丝不动。
“锵！”
一声剑鸣骤然响起！
陈彦腰间那柄玄级下品长剑出鞘。
陈彦只是随意的一挥。
一道剑光后发先至！
轰——
苏正德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整个人瞬间倒飞出去！
“轰！”
墙壁似乎都震动了一下。
陈彦缓缓收剑归鞘，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靠着无辜性命硬堆出来的假丹田，修出来的假筑基……”
“谁给你的勇气……向我出手？”
剑光敛去，剑已归鞘。
苏正德瘫在墙根，浑身是血，气息微弱，每一次抽搐都带出更多血沫。
他眼中只剩下濒死的恐惧和不解，死死盯着陈彦。
陈彦眼神漠然，没有丝毫停顿。
他并指如剑，指尖一道凝练的灵力寒芒一闪而逝。
噗嗤。
指风精准洞穿苏正德的眉心。
苏正德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的神采彻底熄灭，脑袋无力地歪向一边。
密室彻底死寂，只有血腥味弥漫。
早在苏府会客厅，陈彦便已悄然发动鉴恶宝镜探查苏正德。
镜中反馈的恶行条数触目惊心。
陈彦直接耗费一百下品灵石，兑换了其中最重的两条：其一，便是为铸假丹，残害无数初生婴儿。
其二，则是当年亲手屠戮了苏灵儿的亲生父母，将尚在襁褓的她夺来，视作未来稳固丹田的炉鼎精心“豢养”。
陈彦没有看苏灵儿，也没有向她解释。
他翻手，一枚小小的玉简出现在掌心，随手抛向倚墙呆立的苏灵儿。
玉简落在她脚边，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苏灵儿没有动。
她没有低头去看那枚可能揭示一切残酷真相的玉简。
她缓缓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红肿未消。
但那双眼睛里，之前所有的愤怒、惊恐、委屈都已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空洞和……一丝奇异的解脱。
她的目光穿过弥漫的血腥气，落在陈彦冷漠的侧脸上。
“不用看了。”
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却异常平静，“我信你。”
她顿了顿，极其轻微地吐出三个字：
“谢谢你。”
陈彦终于侧过脸，瞥了她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丝毫动容，只有彻骨的冰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别误会。”
他的声音平淡无波。
“我只是在完成宗门任务。”
陈彦不再看她，转身，迈步走出破碎的密室大门。
这一次，他收获颇丰。
不仅在斩杀了苏正德后获得了除恶奖励。
竟然在苏灵儿身上也获得了除恶奖励！
对此陈彦有些意外，但略微一想就明白了。
获得奖励的条件是惩戒罪恶，让目标痛苦。
而自己让苏灵儿认清了他的“父亲”不过是把她当作炉鼎的衣冠禽兽这一现实。
这何尝不比杀了她还要痛苦呢？
痛苦，就对了。
陈彦可不会因为苏灵儿的凄惨就同情她。
这不是她可以陷害自己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