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铮,我从不觉得你是拖累。”
顾星晚看着梁景铮坚决的神情,心头烦闷萦绕。
在她的记忆中,他性子怯懦,什么事都由着别人做主。
但今天他好像变了个人,不仅没了往日的软弱,连眼中对她的依恋都消失了。
梁景铮沉默。
她没有否认她喜欢高奕泽。
不过于他而言,她的想法已经不再重要,他求的不过是自由。
僵持之下,终究是顾星晚服软劝道:“如果你非要走,就跟我一起走吧。”
顿了顿,她语气又了温和些:“我请了三天假回来定亲,明天就要归队了,你先跟我去市里生活一段时间,你爹妈这边我会处理。”
“如果你还是觉得一个人好,我就帮你找份工作,你可以过自己的日子。”
梁景铮看着女人真挚的目光,心中五味杂陈。
撇开辜负自己不说,顾星晚真的是个好人。
可造化弄人,只能说他们有缘无分。
权衡片刻,梁景铮点了头,无论如何,先离开这里再说。
为了不被其他人发现,顾星晚把梁景铮带回了家,准备第二天带着他和高奕泽回县城。
一进屋,梁景铮就看见高奕泽正男主人似的整理顾星晚的衣服。
两人目光相撞,高奕泽眼底闪过抹不悦,意有所指:“星晚,他就是你的那个‘扶贫’对象?”
顾星晚也没有责备,只是有些无奈:“奕泽,你别胡说。”
而后又看向梁景铮,压低了声音:“你别跟他计较,他是首长的儿子,从小被惯坏了。”
梁景铮不言。
他看的出顾星晚对高奕泽的纵容和保护,这是他两辈子都没有体会过的。
因为顾星晚父母早亡,家里只剩她一个。
她便把收拾过的房间留给他们,自己去厨房搭了个木板将就。
夜渐深。
梁景铮面对墙侧躺着,毫无睡意。
离他半个胳膊的高奕泽冷不丁开口:“星晚不喜欢你,你要是想为她着想就别拖她后腿。”
梁景铮眼神渐黯。
他不想跟高奕泽争,也清楚现在的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
忍忍吧。
再过两天,他就解脱了。
次日一大早。
顾星晚带着梁景铮和高奕泽坐上去县城的长途车。
梁景铮刚选了个靠窗的位置,高奕泽却直接挤开他坐下。
“星晚,我不太舒服……”
高奕泽矫情地说着,还顺手把顾星晚拉过来坐着。
顾星晚有些无奈,倾身帮他打开车窗。
而后才转头看向梁景铮,语气有些歉意:“奕泽他容易晕车,我们先照顾着他吧。”
一字一句,都在维护高奕泽。
梁景铮提着袋子的手紧了紧,一声不吭地坐到她们后面。
车子启动,缓缓驶离。
梁景铮看着车窗外一望无际的麦田,感慨万千。
两辈子以来,除了被卖到山的那一边,他从没离开过村子,也从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
在这一刻,他真正有了重生的感觉。
前面高奕泽和顾星晚一直在说话,内容都是他不懂的东西。
梁景铮看见田里有几个孩子在撒欢,不由想起小时候。
那时他八岁,被喝多了的父亲打的遍体鳞伤,而母亲抱着刚出生的弟弟冷眼旁观。
直到父亲打累了,他才跑了出去。
他躲在草垛后面哭,碰上了放牛回去的顾星晚。
哪怕自己的记忆已经经过半个世纪的洗礼,梁景铮依然记得那个女孩的誓言。
她说:“别怕,我以后去当兵,保卫国家也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