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没有拒绝。
一路上,傅闻钦将车开得飞快。
两人赶到医院手术室外。
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摇摇头:“家属去见最后一面吧。”
傅闻钦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江韵却知道他身侧的手是何等冰凉。
他脸上血色瞬间消失,江韵还从没见过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
傅闻钦抬脚进去,江韵也跟着进去。
回光返照的一小段时间,傅母好像突然不疯了。
她的眼睛亮的尖锐,视线略过江韵,随即盯着傅闻钦,死死拉住他的手。
然后,她说:“傅闻钦,你和妈发誓,这辈子都不许和江韵在一起。”
傅闻钦身形一滞,声音艰涩:“妈。”
见他犹豫,傅母像个声嘶力竭的破风箱:“你发誓!”
江韵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耳边只剩一个无比清晰的声音。
傅闻钦说:“我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和江韵在一起。”
傅母满意地闭上了眼睛,笑着死了。
江韵怔然看着,觉得世界在颠倒。
过去这五年来,傅母被傅父抛弃在精神病院,是江韵一直照顾她,花钱给她请最好的医生。
可是她的遗愿居然是不准傅闻钦和江韵在一起。
江韵惶然地看向傅闻钦。
他竟也在看着她,眸中深沉浓厚的情绪,叫她分辨不出。
这几秒的空白让江韵窒息,她下意识向前一步,想离傅闻钦近一点。
下一秒,他冰冷出声:“出去。”
江韵浑身一颤,退出了病房。
只是她没走成,被护士叫去拿了傅母的死亡证明。
病房外,她捏着这张纸,只觉得有千斤重,正踌躇着要不要进房。
“还是我来吧。”
温语不知道何时出现的,挤到江韵身边,拿走了她手上的文件。
而后,她相当自然地进了病房。
江韵看着温语将手搭在傅闻钦的肩膀上,柔声细语地宽慰他:“闻钦,不要太难过了,伯母还是希望你以后能开心地生活。”
江韵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不甘至极,也酸涩至极,融合到一起,竟是痛苦到心都在颤抖。
三天后,傅母葬礼。
江韵默默站在人群后面。
傅闻钦和温语站在门口,一起接待吊唁的宾客。
这时,江母竟穿着条红色的裙子,大摇大摆地来了。
在一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江母弯身在傅母的墓碑上摆上了一束菊花。
江韵不可置信地看着,有时候她也很惊讶,江母竟然能活成这么副不要脸的样子。
傅闻钦捏紧了手,用看死人一样的目光看着江母:“你还敢来?”
面对傅闻钦压迫感十足的视线,江母仍笑得肆意。
她一撩头发,目光定在人群后的江韵身上,冲她招手:“来,江韵,你怎么在那里?快过来啊。”
江韵浑身一僵,感觉所有人的视线都钉在了自己身上。
见她没动,江母一边笑着走向她,一边说:“要不是我们家江韵懂事,告诉了我,我都不知道你母亲出了这样的事,闻钦,千万要节哀啊。”
江韵头脑空白,却挣不开江母如鹰爪般抓着自己的手。
再回神,她已经对上了傅闻钦如刀般的目光。
傅闻钦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江韵,你很好……”
这样冷的一双眼睛,仿佛对她所有的感情都已经消磨殆尽。
江韵慌乱又无措的辩解:“我没有,不是我叫她来的!”
傅闻钦却弯腰拿起江母摆的那束花,不留情面地砸到她们面前。
“带着你的女儿和花,滚出去!”
花瓣散落一地。
温语随即温柔地拉住傅闻钦劝解:“闻钦,伯母肯定也不想她的葬礼闹得这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