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咱们姐妹还能常常见面,只是……”
她顿了顿,声音越发软糯,“明远哥哥说先娶我入门,姐姐可要委屈些了……”
我嫌恶地甩开她的手,铜环哐当落地。
姜柔惊呼一声跌坐在地,眼眶瞬间泛红:“姐姐为何推我?我知道你怨我,可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夜夜噩梦缠身,明哥哥不过是想多陪陪我……”
陆明远几步冲过来,狠狠将我搡开:“姜晚,你疯了?”
“你明知阿柔受不得刺激,还要下狠手?”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我,字字如刀,“等到时候进了陆家,你最好安分些。”
“后院柴房归你住,粗茶淡饭管饱。”
“若是敢伤阿柔分毫,立刻给我滚!”
说罢他俯身抱起姜柔,语气陡然温柔:“别怕,咱们回家。”
我立在原地,看着姜柔伏在他肩头,回头冲我露出得意的笑。
侯府嫡女的身份,早就是个笑话。
姜柔的娇弱,向来只在人前发作。
当着爹娘和陆明远的面,她连说话都带着哭腔,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背着人时,却会扯着我的头发往墙上撞:“姐姐怎么还不死?留着占地方。”
我向爹娘诉苦,却换来一顿责骂:“阿柔可怜,你就不能让着她?”
如此,我的胭脂水粉、首饰衣裳,一件一件都成了她的。
在嫁入宁王府前,我路过绸缎庄,想买匹月白软缎做件新衣。
刚踏进门,便见陆明远陪着姜柔,各色绸缎在她面前堆成小山。
我刚走近,陆明远已将姜柔揽入怀中,冷冷开口:“这些都是阿柔的。”
姜柔倚在他胸前,眼含笑意:“姐姐也想要绸缎?”
她拿起一匹猩红锦缎,掩唇轻笑:“只是这颜色,姐姐怕是撑不起来。”
“都说东施效颦,姐姐这般……”
她突然从角落里翻出块粗麻布,“倒不如这块合适,你看,又灰又糙,和姐姐多配啊!”
我盯着她扭曲的笑脸,心底一片冰凉。
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回府时,管家捧来个檀木匣:“小姐,宁王送来了贺礼。”
只见半人高的朱漆匣中,躺着一支通体莹润的玉簪。
羊脂白玉雕成的并蒂莲栩栩如生,最显眼处,刻着小小的“萧”字。
我的指尖抚过温润的玉面,胸腔里沉寂多年的某处,突然泛起一丝暖意。
原来这世上,真有人会把我的喜好,放在心上。
那个老态龙钟的萧云霆,竟也有这般细腻的心思?三日后,便是我与萧云霆大亲事的日子。
这场亲事约,怕是正如府中传言,不过是老王爷寻个活人殉葬。
无所谓了。
我这条命本就如风中残烛,陪葬也好,赴死也罢,我照单全收。
迎亲的仪仗来了。
百匹披红戴花的骏马在前开道,八抬金丝楠木大轿紧随其后,队伍蜿蜒数里,将整条朱雀大街堵得水泄不通。
轿帘掀开,两个嬷嬷福了福身:“姜姑娘,请上轿。”
我身着云锦嫁衣,莲步轻移跨过门槛,正要踏入花轿,忽听得街角传来一声暴喝:
“姜晚!你这是要干什么?!”
循声望去,陆明远身着玄色喜服,胸前缀着的红绸花鲜艳刺目。
他死死盯着我身上的嫁衣,眼底泛起血丝:“穿成这样来搅局,你安的什么心?!”
我冷眼看着他,未发一言。
他越发癫狂,额角青筋暴起:“是不是想让阿柔难堪?想用这种下作手段逼我回头?”
他突然转身面向围观百姓,高声嗤笑:“诸位瞧瞧,这就是侯府嫡女!”
“被退亲事后还不知廉耻,竟穿着嫁衣来抢亲!”
“今日我要迎娶阿柔,她却跑来丢人现眼!”
话音未落,他猛然抓住我的手腕:“既然想你这么想引起我的主意,我便遂了你的愿!”
一声令下,身后家丁蜂拥而上,伸手就要撕扯我的嫁衣:“扒了这荡妇的衣裳!让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我反手甩开家丁的脏手,语调冰冷如霜:“陆明远,我要嫁的人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