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唯一跟妈妈不像的地方，是嘴巴，我仔细看了又看，突然踉跄着往后退了半步。

    他的嘴形，跟爸爸几乎一模一样。

    再开口时，我的嗓子已经哑了。

    “妈，你老实说，我和陆庭，到底谁才是领养的？”

    她浑身一震，条件反射地抬手护在陆庭的身前。

    “小森，你别这样，妈妈，妈妈和你爸爸都是有苦衷的。”

    我闭上眼，两行清泪滑下。

    怪不得他们会对陆庭那么好，原来我才是那个鸠占鹊巢的。

    12

    爸妈结婚六年都没有孩子，后来领养了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

    谁知孩子刚满一岁的时候，妈妈查出了怀孕。

    第二个孩子出生后，因为双方父母帮不上忙，没人照顾，就想弃养第一个，却被亲戚劝住了。

    说亲生的那个，是领养地带来的，扔掉的话，亲生的那个也养不大，于是就歇了心思。

    妈妈说这些的时候，我觉得心都在滴血。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反而跟我说陆庭是领养的？”

    我妈嗫喏着不肯回答，陆庭却像是终于忍了一样，骤然大喊，“还不是因为你自己！”

    “你从小就争强好胜，读书要争第一，考试要争第一，吵架非要赢，还总爱居高临下教育别人。不这么说的话，谁知道你会不会因为心理失衡报复我们？这些年我真的忍够了！”

    “庭庭，你别说了。”

    我妈试图去捂他的嘴，还小心翼翼拉着他往后了两步。

    我悲极反而笑了出来。

    难怪他们一直对陆庭百依百顺，他考不上高中，我爸毫不犹豫地砸钱把他送进私立学校，他被同学霸凌，我妈得知后立刻冲进学校，用键盘把校长脑袋砸了个窟窿……

    而到我这儿，就是一句又一句的“你是哥哥，要懂事你一点”“他毕竟是领养的，多让让他”“学校是学习的地方，你离哪些人远点就不会被欺负了”。

    过往二十多年的每一幕都在我眼前轮回。

    我突然像疯了一样冲回家，门一开就直奔书房翻出房产证和存折。

    下一刻，我全身僵硬。

    那些说好了要给我的东西，写的全是陆庭的名字……

    13

    我是被赶出家门的。

    陆庭和我妈带着一众亲戚匆匆追回来。

    他们一个个摆着严肃地判官脸，大骂我不懂事，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就算不是亲爹也养了二十多年，父亲在医院躺着，我却跟柔弱无助的母亲和生病的弟弟在医院大闹，简直不要脸！

    大姑气势汹汹指着我的鼻子。

    “早就说了不该听什么谣言，当初就该让大哥把你扔掉！还有那个黑心的许清，要不是你，能招惹上我们庭庭吗？本来指望你长大了多赚点钱，能讨个有钱的老婆，呸！没想到还是赔钱货！”

    原来是这样。

    当初死活不同意许清进门，不是以为什么狗屁出身差，而是觉得我卖低了！

    大姑还在喋喋不休地骂着。

    多日来被背叛、被指责、被欺骗、被冷落……所有堆积的负面情绪跟要爆炸一样拼命往我头顶冲去。

    脑子在发昏，耳朵在嗡嗡作响，等我回过神时，已经一杯开水泼到了大姑脸上。

    “啊！”

    尖叫声差点震翻屋顶。

    被波及的人也大叫着，跳着脚四处扑腾。

    我疯了一样把茶几上的东西全部掀翻到地上，尖锐地碎片砸了满地，所有人都在一边躲一边破口大骂，然而我充耳不闻。

    “疯了，疯了，周凤你还不快管管，你这个白眼狼儿子这是要把我们都杀了啊！”

    啪！

    响亮的巴掌声按停了所有混乱。

    我满面狼藉，捂着红肿的脸死死盯着妈妈。

    “你这个神经病！忘恩负义的东西！我当初就该把你扔了，也好过现在这样报复我们！陆森你摸摸良心，这些年我们可有一点亏待了你？”

    “你给我滚！离开这个家，我明天就把你从户口本上挪出去，以后你再也不是我儿子！”

    14

    心脏传来尖锐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