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类别:都市言情 作者:听孓 本章:第一章

    人人都说,我是扫把星,就不该出生。

    就连我的父母,也残酷到冷血。

    说:你还想改命,做梦,哪个女孩不是到了年纪就嫁人。

    可我从不信命,即便荆棘丛生,即便黑暗裹挟。

    我也要开出最璀璨的花。

    01

    说起这个故事,那还得从1998年讲起。

    那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冷到彻骨。

    偏隅不同的山村,一间黄土房里响起阵阵惨叫。

    那个面如素缟,刻薄长相,穿着破烂御寒衣物的老人正在祈求上苍。

    求求老天爷保佑,一定要赐我们老陈家一个金身。

    金身也就所谓的男孩。

    这户人家接连生了三个都是女孩,村里人嘲笑不止,说:

    就算是老母鸡啊下蛋也不至于挂零,看来是你家没这福气。

    这可激起了老妇的好胜心,也不管最后的结果极有可能是一尸两命,

    硬是逼着高龄的儿媳怀孕。

    而我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来到人世的。

    当他们望见的第一眼,所有期待都粉碎成极致的厌恶。

    奶奶狠狠地盯着我,脸都褶皱成了蜂窝,质问:怎么,怎么还是个女孩,你的肚子就不能争点气吗!

    父亲更是黑着脸,直接摔门就冲出去。

    疲惫的母亲亦是不喜,顾不上产子的疼,本欲想把我丢了,却被人给撞见。

    老陈家的媳妇你这是作甚,不就是再生了个女娃吗,养着就是了。

    母亲讪讪地解释:没,就是带她出来透透风。

    然而这次透风的结果,就是我发了高烧。

    或许是我的生命力顽强,烧了一天,竟然退了。

    也因此他们也不敢随意将我丢弃。

    我原以为接下来,他们会对我好点。

    可无论我是哭还是笑,得到的就只有骂。

    早知道,当初就直接让你胎死腹中好了,省得出来找麻烦。那个妈,你不是认识很多隔壁村的吗,不如咱们把她送走得了。

    这话我我的母亲只要闲下来就会说,她是外面嫁进来的,还没到二十岁就结了婚,在这个家里处于食物链的最低端,尤其是在男人面前,只要一开口,就会被喷。

    这不,此话一出,碗啪的一声砸响桌面,所有碗筷狠狠一颤。

    父亲满脸凶狠地盯着她肚子:瞧瞧你这肚皮,简直就是没用,真是白瞎老子的钱娶你。

    小小的我目光好奇,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莫名感觉到空气中凝固的气氛。

    在决定要不要把我送走的关键时刻,奶奶发言了:

    满岁宴都办了,再把这玩意儿送走,岂不是让十里八乡笑话。更何况,要是真的还能再生出个男孩,她的彩礼可就是大孙子将来买房买车的钱。

    一番话下来,怒红耳赤的父亲冷冷地应了声妈,说得对。

    母亲则脸色惨白如吸血鬼,不敢出声。

    而奶奶倏地拿起就朝母亲狠狠打去,细长的眼眸凶神恶煞得像魔鬼。

    你这个老母鸡怎得就不个好蛋呢,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儿子娶了你,败坏陈家的香火。

    母亲不敢反抗已经成为了条件式的反应,因为她一旦反抗,就会遭受到更残酷的虐打。

    妈,我知道错了,求你,求你别打了。

    但奶奶心肠本就硬,直到她没了力气,才说:再给你一次机会,必须给老陈家生下个男孩,否则就把你休了。

    青一块红一块的母亲趴在地上哆嗦不止:是是是,儿媳晓得了。

    或许是母子相连,我哇哇地哭了出来。

    你个扫把星,哭什么哭。奶奶在我的胳膊上用力地揪着。

    我疼得连声都发不出来。

    待奶奶走后,母亲就像个疯子似的站了起来,声嘶力竭吼着:

    为什么我就是生不出男孩,为什么

    她手使劲地掐着我脖子,却在最后一刻良心发现。

    就这样,我最终还是留在了这个家里。

    02

    我过着有一餐没一餐的日子。

    所有的家务几乎都落到了我身上,每日起早贪黑。

    但凡有丁点不如父亲的意,就会一顿皮鞭伺候。

    也因此我的身上从来都没有一寸好的皮肤。

    并且他喝了酒过后,真的是非常残暴。

    在这个家里,每次有惨叫声响起,不是我的就是母亲的。

    我想安慰母亲,却被她像仇人般的眼神盯着。

    我终于是忍不住跑了出去。

    村中的小孩都嘲笑我,说我是根草,没娘痒也没爹疼。

    他们的石子疯狂地朝我扔来,哈哈大笑:,你看她的样子,像不像癞蛤蟆

    我不是,不是。我红着眼吼着,跟他们打了起来。

    可我的力量如何打得过,我带着一身伤回到了家。

    希望我的父母能注意到,可他们只是瞄了我一眼,就命令我去喂猪。

    每次我都会坐在猪厩外,抱着膝盖呜呜哭着。

    是不是我就是不配得到父母的爱

    第二日,我是在一阵嘈杂声中醒来的。

    两个外出务工的姐姐回来了,还带来了男朋友。

    父亲也是少有的和颜悦色起来,像谈买卖似的商量着姐姐的婚嫁事宜。

    随后说:良娣既然回来了,那就先把婚结了再出去。

    姐姐点点头,父亲拿起一块糕点给她。

    我就在旁边站着,心底还是有所期待,有所渴望:爸爸,我也想吃糖。

    他横眉怒目,在他眼里我就是没有价值的玩意儿。他啪的就是一巴掌朝我扇来。

    吃糖,你也配!

    我死死咬住唇,不让泪流出来。

    只见姐姐弯腰在我耳边低声说:你啊真是活该!哈哈……

    原来就算是经受了同样的遭遇,也不会有共鸣,有的只是希望他人比自己更惨。

    真他妈扫兴。父亲说着又要抽出皮鞭。

    这时,姐姐的男友说话了:伯父,她还小,讲几句就算了,何必动手。

    我心中感激,抬起眸,对上那双眼睛,里面却闪烁着我不懂的兴奋。

    婆娘,赶紧去拿酒来,我今儿要陪女婿好好喝一杯。

    就在父亲话落下后,我借口离开了厨房,去到了菜园。

    傍晚,正要荷锄归时,忽然闯出了一个浑身酒气的人。

    他笑得色迷迷,口中秽语不断:这可比那女人嫩多了。

    我心忽地一紧,想跑,但身体好似被定住了般。

    那双咸猪手顷刻间就覆了上来……

    我拼命挣扎,可口中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这贱人,还敢他妈的咬我

    不,不要——

    03

    村里的大黄狗冲了出来,在最后一刻。

    姐姐的男友叫得撕心裂肺。

    巨大的动静,一下子吸引了里面的人。

    父亲脸色愤怒,扛着锄头赶跑了大黄狗。

    姐姐望着男友,问:怎么回事

    他倒打一耙:都怪这小贱人勾引我,不然……

    我挣扎着站起,看向他们,忍着身上的巨疼,拼命解释:不,我没有,是他……

    我话还没说完,姐姐就冲上来,直打得我一个趋趔。

    你怎么就这么犯贱,这么不要脸呢

    啪——

    父亲重重的一鞭落在我身上,我今天就好好教训,你这不知廉耻的东西。

    不知道挥了多少鞭,久到我以为这就是我的一生。

    父亲转身对着施暴的人面露笑脸,道歉:对不起,都是我教导不周,那个……你不会因此就取消和良娣的婚礼吧。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要原谅一个坏人

    父亲到最终还是只关心自己的利益。

    若没了女婿,也就没得了彩礼,而自己也就无法吃喝享受。

    怎么会,我说过要跟良娣一生一世的。

    父亲听到姐姐男友的回答,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他叫来母亲,把我丢进柴房,任由我自生自灭。

    身上的疼就犹如蚂蝗啃噬,可我知道,我得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希望。

    墙后是欢声笑语,墙前是一人的悲歌。

    我拼着最后一口气,往山里跑。

    可山就像个青纱帐,无论我走到哪儿,都是山。

    隐隐约约间,我听到无数的声音钻进耳里。

    招娣,你赶紧给老子出来!

    是父亲的声音,我脸色煞白。

    一群乌压压的人找来了,每个都是那么面色可憎。

    然而我已经没了力气,又能逃到哪去。

    叫你跑,叫你跑,你个狗东西!父亲砰地就把酒瓶朝我砸来。

    我心脏一阵一阵地抽疼,为什么其他人的父亲都爱孩子,而自己的父亲却如此讨厌自己。

    就因为我是个女孩吗

    可明明我什么都没做错。

    哈哈哈……我的眼泪混着脸颊上的血流到地面。

    就在这时,奶奶却兴高采烈地走了进来。

    儿子,儿子,有媒婆要来买人了。

    他们俩把我赶进柴房,招待起媒婆。

    媒婆也是受村里一户人家的委托来的,那男人是个跛子,名李秀卫,没人愿意嫁他,这才找上门。

    然而他们什么都不在乎,就只在乎钱。

    父亲问:他们能出多少钱

    媒婆答:五百。

    就这样,他们把我当作物件一样卖了出去。

    只不过是从一个牢笼到另一个牢笼而已。

    跛子同父亲一样,是个酒鬼,喝醉了酒就打人。

    但不同的是,他是个同,怪不得他家会这么迫不及待。

    04

    这天很热闹,锣鼓喧天,是我特意挑选的日子,也是我殊死一搏的日子。

    因为偶然间,我听说今日会有镇上的干部来。

    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我趁机拼命地往村口跑。

    后面的那群人就像疯狗似的,紧撵着我。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我。

    发生什么事了为首的人扶起我,眉眼紧蹙。

    我颤抖着身体,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

    他们……要把我……

    其实不用我再多语,他们一看那黑漆漆的架势,一目了然。

    带着喜花的李秀卫就说了:你们是谁,别挡着俺家娶媳妇。

    娶媳妇为首的干部脸色沉到底,瞧了我一眼又瞧了他们一眼,你难道不知这是违法的。

    我管它违不违法,只要我买了她,她就是我媳妇。李秀卫国嚣张无比。

    刚好今日是普法日,那就好好给他们普普法。

    村里所有的人都被叫到村委会。

    一条一条的法律被普及。

    李秀卫听完,死不承认:

    他们老陈家都同意了,还收了我们的钱,怎么就不是自愿的了

    自愿其中一个干部高声说:你们这样的行为,已构成犯罪,根据《刑法》第二百四十条,最高可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甚至死刑。

    李秀卫和父亲都被吓得一颤。

    互相指责。

    而父亲则狠狠地瞪向我,希望我能替他说话。

    可我怎么会

    这件事,我从头到尾都不是自愿的。

    招娣,你他妈说什么!父亲朝我怒吼,恨不得撕了我。

    我又想起了往日,死死掐住掌心,高昂着头。

    瞧见他们被带走,我心里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我也知道,我再留在这,就真的可能没命。

    于是我哀求着那些干部:你们能不能带我走随便哪里都好。

    他们没有回答,只是给了我一本书,叫做《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说:无论何时,你都可以来找我们。

    但我知道这是拒绝,我也明白,他们能帮我到这,已是仁至义尽。

    我又回归到了以前的生活,只是这次奶奶和母亲收敛了许多。

    05

    每每望着,与自己同龄的人步入学堂,心中便满是羡慕。

    都说读书改变命运,可我连读书的资格都没有。

    也许我的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吧。

    但没想到事情有了转折。

    本地的妇联来摸排村里还有多少没有上学的小孩。

    门背后的我,嘴被抹布死死堵住。

    门前,母亲正跟妇联的人说话。

    我们家就两个孩子,早都出去打工了,哪还有读书的必要。

    趁着奶奶转身,我使劲撞门。

    我知道,要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就得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机会。

    里头是什么动静妇联的人推开门,望见被堵着嘴的我,眉头皱起,朝母亲问。

    抹布被拿开,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乞求:

    阿姨,求求你们,帮帮我,帮帮我,我想读书。

    奶奶脸色狠厉,拿起扫帚就要向我打来,吼道:就你这模样,就是蠢货的料,还想读书,还不如嫁人。

    我不躲也不后退,直直盯着她。

    没有预料中的疼,因为妇联的一个姐姐把我紧紧守在了身后,态度强势:你这是在干什么

    奶奶纵然胆子再大,也不敢殴打政府人员,但望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杀意。

    我是她奶奶,你们谁也别想带走她。

    读书是每个人的权利,你们应当尊重。这个姐姐说,那你想去读书吗

    我重重地点头,巴不得离开这。

    离开了这,我就能自由了。

    06

    然而在入学之后,我的名字经常被全班嘲笑。

    有的甚至人身攻击,朝我的座位扔蛇,扔蚂蚁。

    就连我的被子都被涂满胶水。

    我也有把这事告诉给老师。

    可老师的态度,简直就是在我伤口撒盐。

    他说:要不是你招惹他们,他们会没事找你麻烦。

    我失魂落魄跑出办公室。

    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做错,老天爷要对我如此残忍

    哈哈哈,嘲讽的嗓音就如蛆钻进我耳里。

    哈哈,你看她又哭了,就像个可怜的鼻涕虫。

    就是,她为什么不去其他班,来我们这个班,搞得全校都知道咱们班里有个叫招娣的女生……

    对头,名字真他妈难听死了。

    ……

    月光黑了。

    我就像条游魂浪荡在地狱。

    黑暗裹挟,痛不欲生。

    无数次,我都曾想过死。

    可我不甘心,为什么那些坏人都能活得好好的。

    就算被全世界孤立,我也要踏出条血路来。

    我拼了命地学习,终于成为年级第一。

    某个周末,我回校时,却遇到了一群拿着铁棍的人。

    我呸,就你这样其貌不扬的人也配做年级第一,兄弟们,给我上。

    我拔腿就跑。

    忽然间看到了一个人。

    她笑得很甜,有个小酒窝。

    你们这群渣渣,就只知道以多欺少。她跳下自行车,挡在了我的面前。

    那群人也不知怎的,就跑了。

    嘁。她拍了拍手,转头对我说:你好,我叫郑冰冰。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她的眼眸很透亮,我迟疑了很久:我叫陈招娣。

    以为会得来嘲笑,谁知她却掏出了一根棒棒糖:给。

    我很慢很慢得接过,垂着头小心翼翼地问:你不觉得我讨厌吗

    你这么好,怎么会令人讨厌呢。别听他们的,他们就是嘴贱。

    这是第一次有人说我好,我压抑着自己的哭声。

    不忍她受伤害:今儿就谢谢你了,不过你还是离我远些,他们会对付你的。

    怕什么,我想跟谁做朋友那是我的自由。

    她真的说到做到,每次有人骂我,她都会骂回去。

    当我的手受伤了,她会给我温柔的洗头发:明儿的早餐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炒饭,不带辣椒的。

    好。

    她还会在我的耳边唱歌:我是那逆风的鸟,穿过狂风暴雨飞向天空……

    精心给我准备生日礼物。

    我问她: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她说:哪有为什么,你是我朋友啊。

    07

    初中的两年过得很快。

    尽管这期间我母亲来学校找我回去。

    但我的态度很坚决,绝不会放弃读书的。

    在快会考的时候,有人给班草塞了张纸条,写的全是告白的词。

    这事被班主任当场抓包。

    有人说是我写的,因为我曾路过他桌子。

    就她这模样,就她这名字,也配喜欢班草,真是不要脸。

    你说谁呢郑冰冰怒瞪着说话的人,而后担心地看着我:阿陈……你别信他们的,你真的,真的是最好的。

    众人议论纷纷。

    都给我安静!班主任低吼,随即凌厉地看向我:陈招娣你来说!

    我起身,目光平静。

    我写的字一板一眼,不会写得这般潦草。更何况我的眼里只有学习,恋爱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那件事过后,我就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现实却没有任何的办法,我只能忍着。

    班草被气得脸色涨红,也许在他看来被我喜欢就是种耻辱。

    课后,我被叫到了办公室。

    班主任望了我许久,快到会考了,若是有这心思就收起来。

    我没有反驳,因为反驳没有用,人们只会固执己见坚信自己认为的。

    我点点头,就走了出去。

    可就在考前,我发现我所有的资料、书本都被人为破坏。

    好在准考证那些东西,我都藏了起来。

    郑冰冰很气愤,挽起袖子:究竟是哪个王八蛋干的,我去找他算账。

    我平静地望着暮色,杀不死我的终将使我更强大。

    阿冰,考完了,你会去镇里的高中吗我问她。

    她的嗓音忽然有些哽咽:我妈要我转学。

    我愣住了。

    人生的车站总有人下车,也总有人上车。

    没有谁会陪谁直到永远。

    但我又是如此的幸运,在人生的至暗时刻,遇到了光。

    会考结束,我拿上给她准备的礼物,走了五公里去火车站送她。

    再见,一切都要好好的。她说。

    好。我回答。

    08

    在政府的帮助下,我顺利就读高中。

    尽管这里有同样的闲言碎语,我依旧只专注于提升自己。

    为了弥补差距,我把自己的时间细化到极致。

    时不时就会去办公室问问题。

    高二分班的时候,换了一个新的班主任,长得眉清目秀,很阳光。

    因为成绩好的原因,我被直接认定为课代表。

    不知从哪天起,学校谣言四起。

    这时,班主任找到我,跟我说:不管别人说了什么,都希望你能捂着耳朵往前走。

    我莫名奇妙地点点头。

    还没回到教室,我就被人给泼了一桶脏水,骂什么的都有。

    也就是这时我才知道,班主任为什么会跟我说那番话了。

    就是她啊,也不知道她怎么还有脸在学校待下去的。

    听说,她从小……啧啧。

    而且还装什么纯洁,就连……都想勾引,也不知是不是太缺男人了。

    我昂起头,冷冷地看着他们。

    裤子里的录音笔被握得几乎都变了形。

    忽然江雨雨停在了我的身边,眸里满是恶意。

    要不是你横插一脚,我就可以做他的课代表了。

    就因为这个原因,你就要造谣!我心绪如海起伏,眼眸通红你知不知道,你随意的口舌,会让别人陷入网暴。

    那又怎样,关我何事。江雨雨冷笑。

    我紧紧握着手,转身就走,把证据交给班主任后,我就去到了天台。

    而楼下是母亲和奶奶的破口大骂。

    这个不安分的玩意儿,死不足惜。

    要不是你浪荡,你爸怎么会坐牢,你还妄图一死了之,做梦!

    风扬起,我笑着笑着就流下了眼泪。

    我以为我能从容面对流言蜚语,我以为我终将能挺过去,我以为哪怕只有一丝明月也会照到我身上……

    可那些记忆就像躲不掉的尘暴无时不在侵蚀着我的灵魂。

    辱骂、嘲讽仍在继续。

    如果死了,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我闭上双眼,缓缓张开双手,好似拥抱着那个七零八碎的自己。

    要跳就跳,犹豫什么!

    别是装样子的吧。

    我看她就是心虚了。

    有人亦说:别这么说,那是条人命啊。

    我脱掉了外套,露出满是疤痕的手,望着对面,也望着下面。

    嗓音平静:你们知道一出生就被抛弃是什么滋味吗你们知道哪怕犯了一点小错误就被皮鞭伺候是什么感受吗你们知道被强行安排婚嫁,因个名字、长相而长期被霸凌、侮辱又是怎样的感觉吗

    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就判了我的死刑。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我呢喃:阿冰对不起,说好要毕业后与你一起去布达拉宫的,终究是我失约了。

    所有的人脸色煞白,警笛声在校园响起,天台的门被推开。

    阿陈,你说过要陪我去布达拉宫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阿冰冰跨越了两个城市的距离,来到了我的学校,红了眼。

    我回头,阿冰,对不起,我真的坚持不住了。

    阿陈,我给你唱首歌好不好我希望许过的愿望一路生花,护送那时的梦抵达过风沙……

    风吹落了我的身影,我也跟着哼了起来:我希望许过的愿望一路生花,护送那时的梦抵达过风沙……

    不要——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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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来。

    阿冰喜极而泣:阿陈,你终于醒了。

    原来,掉下来的时候,我掉到了安全气囊上。

    你现在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一开口声音沙哑得不行:这是哪儿

    医院。阿冰小心地抱着我,置之死地而后生,以后你肯定会好好的。

    嗯。我靠在她肩头。

    忽然敲门声响起,那些曾辱骂我的人都一脸歉意地看着我:对不起……

    我没有选择原谅,一声对不起真的太轻了。

    过了几天,我去了趟公安局,得知父亲被放出来后,就疑神疑鬼的,愤怒之下杀了人。

    而母亲也被奶奶赶出了家门。

    也许这就是报应吧。

    我把身份证递给工作人员,问:可以改名字吗

    你要改成什么名字

    陈星冰。

    我回到学校,令我没想到的是阿冰竟然转学来了这里。

    你好,我叫郑冰冰。

    你好,我叫陈星冰。

    我用尽全力,在高考中杀出一条路,又用了四年,成为了一名心理学家。

    用所学专业既疗愈别人,也疗愈自己。

    而我和她也去了布达拉宫。

    那儿很美,也很有民族风情。

    她拉着我许愿,希望老天,赐阿星一个璀璨的明天。

    我说:要是不灵怎么办

    不,肯定灵。阿星,你定能长命百岁的。

    好。

    若干年后,当再回首这段往事。

    我依然会疼,但我不会再被困于回忆里。

    因为我知道还有人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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