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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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天还没亮，徐知墨却已经醒着了。

    他坐在床边，看着被挂起来的画，那幅他后来补完的画。

    画中女孩的笑终于完整了，十八岁的顾云烟站在阳光下，微微回头，笑意盈盈，然后轻轻落进他心里。

    徐知墨盯着那副画看了很久，直到窗外天色一点点泛白。

    然后，他起身，把画小心地收了起来。

    他打开衣柜，换掉那件皱巴巴的睡衣，重新打理好头发和胡茬，又翻出那套顾云烟之前帮他买的浅灰色西装。

    那时候她说他穿这个颜色很好看，说自己被他迷的挪不开眼了，徐知墨只是笑了笑，说了声至于吗

    如今听起来，那样的玩笑，已经近乎奢侈。

    他在镜前站了许久，整了整袖口，最后戴上手表，动作缓慢却郑重。

    当天边翻出第一抹淡金色的时候，徐知墨已经站在车站里，手里握着前往顾云烟老家的车票。

    这趟车是最早的一班，也是最慢的一班。

    徐知墨坐在车窗边，看着城市的高楼一点点被甩在身后。耳机里是某次他偷录下来的顾云烟讲课的音频，她的声音认真、温柔：这步不要跳过，很重要哦。

    他闭上眼，声音像从心里传出来。

    徐知墨第一次意识到，他原来早就把她刻进骨血里了。

    他恨自己太迟钝，直到顾云烟离开，他才发现，原来失去她，会疼得这么久。

    徐知墨一路上换了三趟车，从高铁转公交，最后干脆拦了辆摩的，沿着坑坑洼洼的乡间小路一路颠簸进村。

    他上一次来这是七年前。

    那年刚和顾云烟恋爱，她带他回来过年。

    他还记得那晚自己嫌弃被蚊子咬、嫌房间太潮，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脸上就摆着个臭脸。

    顾云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给他找来了驱蚊贴，又把被褥晒了一遍。

    他那时候没觉得什么，现在想起来却觉得心底像被针扎了般，密密麻麻的疼。

    这次来，天还是热，路还是破，村口那棵老槐树也还在。

    只是站在槐树下的，不只有顾云烟一个人。

    她穿着一件素净的白色裙子，头发扎起来，看起来安静温柔。

    身边站着一个男人，个子高，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休闲裤，神色温和。

    两人站得不远，那人侧过头跟顾云烟说着什么，她听了，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那笑，是徐知墨很久没见过的轻松。

    就像她终于从属于他徐知墨的沉重里解脱了出来。

    他愣了两秒，然后情绪猛地上头，甚至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他是来和顾云烟道歉，求她跟自己回去的。

    徐知墨快步走上前，像压抑了太久，带着几分不顾一切的怒火。

    顾云烟！他沉声开口，声音里透着深深的寒意，他是谁

    顾云烟一愣，抬起头看见他，明显怔了一瞬。

    徐知墨此刻早已顾不上她的反应，目光转向沈青山，声音冷得像冰：离她远点。

    沈青山下意识地把顾云烟往身后挡了挡，皱着眉：你是谁，凭什么这么说话

    凭我是她丈夫。徐知墨咬牙，一字一顿，仿佛要用这几个字把眼前的男人狠狠逼退。

    沈青山冷笑了一下：不是前夫吗

    顾云烟这才回过神来，眉头轻皱。

    她看着徐知墨，语气疏离：你来做什么

    徐知墨看着她漠然的表情，只觉得心口一痛：我来找你。

    那你现在找到了。顾云烟低声，可以回去了。

    他是谁徐知墨不死心，指着沈青山继续追问道，你跟他…你们是什么关系

    顾云烟看着他，许久才轻声说：你没有资格问。

    我没有资格他眼眶泛红，顾云烟，我一路找过来，你就这么对我

    那你想怎么样她抬起眼，讽刺道，不是喜欢年轻漂亮的吗还来找我做什么

    沈青山轻轻拉了她一把：云烟，我们先回去吧。

    她点了点头，转身就要走。

    不准走！徐知墨终于想起了此行的正事，拦住她：我不是来吵架的…我就是想跟你说，我错了，我真的…

    话没说完，喉咙已经哑得发疼。

    顾云烟没有回头，只是声音清冷：等你把情绪收拾好，再来谈吧。现在，我不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