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让她早早目睹生活的残忍吧。
没关系,只要在我身边,我会教她灿烂,教她明媚,教她正确面对生活的泥泞。
……
回到此时此刻,陈牧礼苍白着脸僵了一会,哑声解释:
「那天东方说,我们需要一个正式的告别仪式,这件事我终归是对不起她,所以我才,我才……。」
我缓缓笑了,「你出轨,对不起的却是情人?没关系,我不介意,不过眉眉可能要缓一阵了。」
他茫然问:
「什么意思?眉眉为什么要缓一阵?」
我嗓音和煦地开口:
「那天你和东方夏长达半个小时的拥抱,眉眉和我一起,亲眼目睹了,你没发现这几天,她都对你爱答不理么?」
「也就是她亲口对我说,如果我们离婚,她会坚定地选择跟妈妈后,我才开始拟定这份离婚协议书的啊。」
陈牧礼嘴唇翕动,声音嘶哑。
「不,不对!我就是和东方告别而已,就是个告别拥抱!李笑,是你故意带眉眉去的对不对?她是你亲生女儿啊,你怎么这么狠心!」
我无比鄙夷地睨着他,睨着这个自少女时代就横亘我在生命中的男人,冷冷开口:
「你总是这样,明明自己在婚姻中开了小差,却责怪我对你下手不留情;明明是你对我造成了伤害,却责怪我崩溃不冷静像个疯子;明明是你自己选择错过女儿生日去会情人,却指责我不该让她看见你的真实面目!」
「我为我这么多年浪费在你身上的人生感到懊悔,你踩在我的付出退让上构建的所谓伊甸园,就像你这个人一样,虚伪,自私,恶心透顶!」
「陈牧礼,我瞧不起你。」
13
我没想到的是,陈牧礼竟然不同意离婚。
那天早晨,我心情愉悦地起床,看见他垂着头坐在沙发上,似乎一夜没睡。
他看见我,忽然起身,缓缓朝我跪下。
「李笑,我不离婚。我从没想过要和东方夏在一起,我和她,只是思想层面的情感交流,是我这几年工作压力时的一个放松渠道。这次的事是我错了,彻彻底底错了。我前几次提离婚,是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不会答应。我昨天想了一夜,李笑,我爱你,爱眉眉。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发誓以后一辈子对你们好,永远永远不再有二心!」
我崩溃了,简直难以置信,怒吼道:
「东方夏是你陈牧礼此生唯一的妻啊!你怎么能说从没想过和她在一起呢?那你们那几百个文件算什么?你们搞得这么缠绵悱恻算什么?」
我这么久一步步推进的离婚计划算什么!
陈牧礼是个固执的人。
他似乎准备用行动来向我证明他的话。
从那天起,他每天大早一起来做早餐,我和眉眉看都不看一眼,我上班她上学,并不和他过多交流。
白天,他时不时给我发各种分享,路上飘了片很完美的落叶,中午吃的什么菜,今天想通了什么理论。
晚上,他洗碗做家务,临睡一遍遍和我们说晚安,耐心又执着。
我忍无可忍,再次找到了东方夏。
见到她的时候我有些错愕。
她整个人瘦了很多,两边的颧骨高高耸起,黑眼圈又大又黄,鼻子两侧多了两个小括号,唇角不自觉往下撇。与当初第一眼在火锅店看到的温婉娇媚判若两人。
如今的她,看上去甚至有几分刻薄。
「李笑,你骗了我,还有脸主动找我。」
她阴沉地注视着我。
我想了想,明白她说的是当初打赌,答应她当着全所的人主动示好,却言而无信发出火锅店视频的事。
「对,这件事我的确骗了你。」
我老实承认。
她咬着牙,一字一顿。
「我被你害得好惨!研究所我待不下去了,所有的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我,我一天也待不下去了。我已经这么惨了,你为什么还唆使陈工,把之前给我母亲治病的钱要回去!」
我怔住,「陈牧礼给你钱了?你们不是柏拉图之恋吗?怎么还牵扯到钱了?」
「救急的治病钱而已,你不用把我想得跟外面要钱的小三一样,我可没那么低贱。」
我好奇地问,「他找你要回多少?」
她冷笑,「你装什么傻,难道不是你让他把二十万一分不少要回去?」
二十万。
我吁了口气,缓缓靠在椅背上。
忽然有些好笑。
我累死累活省钱存钱的那些日日夜夜,陈牧礼一挥手,就把二十万给了人家。
不过也只是有些好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