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类别:科幻灵异 作者:要长脑子的帅哥 本章:第一章

    第一章

    重生归来

    冰冷,黑暗,疼痛。

    这是萧予安最后的知觉。

    地牢的湿气渗入骨髓,铁链磨破了手腕,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他知道自己活不过今晚了。

    萧世子,你可曾想到会有今日熟悉的女声从牢门外传来,曾经让他魂牵梦萦的声音,如今只让他作呕。

    柳如烟一袭华服站在牢门外,身旁是身着铠甲的赵晟。那个他曾经视为情敌,实则却是前朝余孽的男人。

    你以为我真心喜欢过你柳如烟掩唇轻笑,不过是看中你镇国公世子的身份罢了。你送的那些珍宝,说的那些情话,真是令人作呕。

    萧予安艰难地抬头,血水模糊了视线:我萧家满门...

    自然是通敌叛国,满门抄斩。赵晟冷笑着接话,多亏了你这些年为我提供的便利。你那块随身玉佩,还有你父亲的书信,都是很好的证据。

    萧予安喉头一甜,又一口鲜血涌出。他想起自己是如何被柳如烟借走玉佩,如何偷看父亲的书信告诉她以博红颜一笑...

    你母亲长公主殿下,已经在宫中病逝了。柳如烟补充道,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快意,你舅舅很快也会随她而去。这江山,该回到它真正的主人手中了。

    萧予安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挣扎着想要扑向二人,却只换来铁链哗啦作响和更剧烈的疼痛。

    别激动,萧世子。赵晟搂住柳如烟的腰,看在你这么帮忙的份上,我会让你死得明白。下辈子,记得别再做舔狗了。

    黑暗逐渐吞噬了萧予安的意识。在生命最后的时刻,他心中只有无尽的悔恨与愤怒。

    若有来生...若有来生...

    他定要让这对狗男女血债血偿!

    ......

    世子世子殿下

    萧予安猛然睁眼,刺目的阳光让他下意识抬手遮挡。映入眼帘的是贴身侍卫陈默担忧的脸。

    您没事吧是不是日头太毒了要不要回府休息

    萧予安愣住了。陈默...不是三年前就在保护柳如烟时战死了吗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坐在春日宴的凉亭中,周围是谈笑风生的贵族子弟。远处湖面上,几艘彩船缓缓游弋。

    这是...三年前的春日宴

    啊!救命!一声熟悉的尖叫从湖边传来。

    萧予安转头看去,只见一个鹅黄色身影在水中扑腾——柳如烟!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前世就是这一刻,他毫不犹豫跳入湖中救起柳如烟,从此开始了悲惨的舔狗生涯。柳如烟湿身后曲线毕露,他脱下外袍为她披上,引来众人调侃,柳如烟则红着脸说世子救命之恩,如烟没齿难忘。

    世子,要救人吗陈默问道。

    萧予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急。

    他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看着湖中狼狈挣扎的柳如烟。前世她明明会水,此刻却装得像个旱鸭子。果然,就在柳如烟快要演不下去时,一个蓝色身影飞速跳入水中。

    赵晟。

    萧予安眯起眼睛。原来这么早他们就有勾结了。

    赵晟英勇地救起柳如烟,两人湿漉漉地上岸,引来众人围观。柳如烟楚楚可怜地咳嗽着,目光却不断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

    当看到凉亭中安然饮茶的萧予安时,她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萧予安心中冷笑,起身整理衣袍,缓步走向人群。

    赵公子真是英勇。他朗声说道,柳小姐没事吧

    柳如烟眼中迅速盈满泪水:多、多谢世子关心,如烟无碍...她期待地看着萧予安,等待他像前世一样脱下外袍为她披上。

    然而萧予安只是礼貌地点点头:那就好。赵公子,柳小姐受了惊吓,不如你送她回府吧。

    说完,不等二人回应,萧予安转身离去,留下错愕的众人。

    回府的马车上,萧予安检查随身物品,发现祖父赐予的玉佩不见了。他眼神一冷——前世这块玉佩被柳如烟暂借去观赏,后来成为赵晟诬陷萧家通敌的证物之一。

    陈默。他掀开车帘,去查查柳如烟和赵晟的关系,要隐秘。

    是,世子。

    萧予安靠回软垫,闭目沉思。既然老天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这一世,他定要让那对狗男女付出代价!

    至于柳如烟...萧予安冷笑。既然她喜欢演戏,他就陪她演一场大戏。

    好戏才刚刚开始。

    第二章

    暗流涌动

    萧予安站在镇国公府的书房外,深吸一口气才抬手敲门。前世他鲜少主动来父亲书房,总觉得那个严肃的男人与自己格格不入。如今想来,何其愚蠢。

    进来。萧远山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推门而入,萧予安看见父亲正在批阅军报。年近五十的萧远山鬓角已见斑白,但脊背挺直如松,眉宇间透着久经沙场的威严。见是儿子进来,他略显惊讶地挑了挑眉。

    父亲。萧予安行礼,儿子有事相商。

    萧远山放下毛笔,示意他坐下:何事

    萧予安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走到窗前,确认外面无人后关紧了窗户。这反常的举动让萧远山皱起眉头。

    父亲近日是否常感疲惫,夜间盗汗,食欲不振萧予安压低声音问道。

    萧远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你如何知道

    因为您被下毒了。萧予安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纸包,这是您平日爱喝的云雾茶,儿子斗胆取了些许请人查验,里面掺了慢性的断肠草。

    萧远山面色骤变,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谁做的

    儿子还在查。萧予安沉声道,但请父亲暂时不要声张,以免打草惊蛇。我已安排了可靠的太医明日来府,就说是母亲请的平安脉。

    萧远山审视着儿子,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他。良久,他缓缓点头:你长大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萧予安喉头一紧。前世直到父亲被押上刑场,他都没能得到这句认可。

    还有一事。萧予安继续道,母亲近来服用的养心汤,其中几味药与她的体质相克,长期服用反而伤身。我已请了外祖母当年的贴身医女重新配药。

    萧远山目光复杂:这些事,你为何突然...

    儿子只是偶然发现些端倪。萧予安垂下眼帘,掩饰眼中的恨意。他不能告诉父亲,这些偶然是用前世的血泪换来的。

    离开书房后,萧予安径直去了马厩,牵出爱马追风。

    世子要去哪儿陈默快步跟上。

    进宫。

    ---

    御书房内,熏香袅袅。当朝皇帝李泓——萧予安的亲舅舅,正批阅奏折。见外甥求见,他放下朱笔,露出慈爱的笑容。

    予安来了,坐。

    萧予安行礼后并未就座,而是恭敬道:舅舅,外甥有一事相求。

    哦皇帝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说来听听。

    外甥想进刑部历练。

    这个请求显然出乎皇帝意料。他微微前倾身体:怎么突然对刑部感兴趣了朕记得你一向只爱骑马射猎。

    萧予安早已准备好说辞:外甥年已二十,总不能一直做个纨绔子弟。父亲常说,萧家儿郎当为国分忧。刑部掌管天下刑名,最能历练人。

    皇帝沉吟片刻,忽然笑道:莫不是看上哪家姑娘,想在人家父亲面前表现表现

    萧予安故作窘迫地低头,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这副情态反倒让皇帝哈哈大笑。

    好!年轻人有上进心是好事。朕让杨尚书带你,他为人刚正,最是严厉,你可别叫苦。

    谢舅舅恩典!萧予安郑重行礼,眼中闪过一丝暗芒。杨尚书是皇帝心腹,掌管刑部多年,有他指导,自己行事会方便许多。

    --

    三日后,萧予安第一次踏入刑部大门。杨尚书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人,简单交代几句后,便将他交给了一位姓苏的侍郎。

    下官苏明远,见过世子。苏侍郎四十出头,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尚书大人命下官带世子熟悉刑部事务。

    萧予安拱手还礼:有劳苏大人。

    苏侍郎带着萧予安穿过重重院落,沿途介绍各司职能。行至案卷房时,一个清脆的女声从里面传出:

    父亲,女儿已将上月盗窃案的卷宗整理完毕,按时间、手法和失窃物品分类,并标注了几处可疑之处。

    门帘掀起,一位身着淡青色衣裙的少女走了出来。她约莫十七八岁,眉目如画,手中捧着厚厚一叠卷宗。见到萧予安,她明显一怔,随即端庄行礼。

    这位是镇国公世子。苏侍郎介绍道,小女婉清,平日帮我整理些案卷,让世子见笑了。

    萧予安微微点头,目光却落在苏婉清手中的卷宗上。那些案件分类条理分明,标注的字迹清秀工整,显然不是敷衍了事。

    苏小姐对刑案也有兴趣他忍不住问道。

    苏婉清抬眼看他,眸中闪烁着聪慧的光芒:世子见谅,女子本不该过问这些。只是家父案牍劳形,女儿略尽绵力罢了。

    小女自幼爱读些奇案杂谈,倒有些见解。苏侍郎语气中难掩骄傲,世子若不嫌弃,可看看她整理的案卷。

    萧予安接过卷宗翻看,很快发现苏婉清不仅整理了案件,还标注了作案手法的相似之处,甚至推测出几起看似无关的案件可能是同一团伙所为。

    这些推测可有依据他指着其中一处批注问道。

    苏婉清不卑不亢:回世子,三起案件虽发生在不同城区,但被盗物品都包括官印盒,而其他贵重物品反有留下。盗贼若非冲着官印而去,便是熟悉官府内部之人。

    萧予安心中一震。前世这批盗窃案最终牵扯出一桩通敌大案,正是赵晟一党在搜集官员印信以便伪造文书!

    苏小姐高见。他真诚赞叹,随即转向苏侍郎,苏大人,不知我可否参与此案调查

    苏侍郎有些为难:世子初来乍到,此案又颇为复杂...

    父亲。苏婉清忽然开口,女儿斗胆建议,世子身份贵重,若出面调查,或能让那些观望的官员更配合。

    萧予安讶异地看了苏婉清一眼,没想到她会出言相助。苏侍郎沉吟片刻,终于点头:也罢。不过世子需答应下官,不可擅自行动,一切听安排。

    自然。萧予安拱手,眼角余光却瞥见苏婉清唇角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

    ---

    七日后,萧予安从刑部回府,刚下马便听门房报柳小姐来访。他眼中寒光一闪,随即恢复平静。

    花厅里,柳如烟一袭淡粉衣裙,正与萧母长公主说笑。见萧予安进来,她立即起身行礼,眼波盈盈:世子金安。

    柳小姐。萧予安淡淡点头,转向母亲,母亲今日气色甚好。

    长公主笑道:如烟特地来看我,还带了上好的血燕。你这孩子,春日宴后怎么都不去看看人家人家姑娘落水受了惊,你倒好,整日往刑部跑。

    柳如烟低头作羞涩状:公主言重了。世子心系公务,正是男儿本色。如烟只是...只是担心世子劳累。

    这演技,当真炉火纯青。萧予安心中冷笑,面上却温和道:柳小姐有心了。只是刑部案件繁杂,实在抽不开身。

    什么案件让世子这般费心柳如烟好奇地问,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萧予安佯装随意:不过些盗窃小案,不足挂齿。

    长公主拍拍柳如烟的手:如烟琴艺精湛,今日特地来为我弹奏一曲。予安,你也听听。

    柳如烟羞怯地走到琴前,纤指轻拨,一曲《凤求凰》悠扬响起。前世萧予安曾为这琴音痴迷不已,如今听来,却只觉得矫揉造作。

    曲毕,他礼貌性地称赞几句,便借口公务告辞。柳如烟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挂上温婉笑容。

    离开花厅,萧予安立即召来陈默:派人盯着柳如烟,看她离开后去见谁。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两个时辰后,陈默回报:柳小姐离开府后,去了城西的锦绣布庄,半个时辰后才出来。属下潜入查看,发现布庄后院有个隐蔽房间,赵晟从里面出来。

    萧予安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果然如此。

    继续盯着,记下他们见面的时间和频率。另外,查查那布庄的背景。

    陈默领命而去。萧予安走到窗前,望着院中盛放的海棠,思绪却飘到了刑部案卷房里那个聪慧的青色身影。

    苏婉清...前世他对这位苏侍郎之女几乎毫无印象,只隐约记得她后来嫁给了一个边关将领。如今看来,自己错过了多少真正值得关注的人和事。

    他取出一张信笺,提笔写下几行字,然后封好。

    来人,把这封信送到苏侍郎府上,交予苏小姐亲启。

    信中是他对盗窃案的一些想法,实则是试探。若苏婉清真如表现的那般敏锐,或许能成为他复仇路上的助力。

    至于柳如烟和赵晟...萧予安把玩着手中的玉佩,眼神渐冷。这一次,他要亲眼看着他们自食恶果。

    第三章

    暗巷杀机

    清晨的刑部衙门还笼罩在薄雾中,萧予安已踏入案卷房。他特意早到一个时辰,想赶在其他人到来前查阅几份敏感卷宗。

    推开房门,却见一盏油灯早已亮着。苏婉清伏在案前,青丝用一根木簪随意挽起,几缕碎发垂在白皙的颈边。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眼下泛着淡淡的青色。

    世子来得真早。她放下毛笔,指尖还沾着墨迹。

    萧予安皱眉:苏小姐通宵未归

    昨夜整理到一半,索性做完。苏婉清站起身,衣袖带起一阵带着墨香的风。她指着案几上铺开的地图,我发现一个规律。

    萧予安走近,看见地图上标注着十几个红点,每个点旁都写着日期和失窃物品。

    这些是半年内所有涉及官员府邸的盗窃案。苏婉清的指尖在地图上划动,看似随机,但若按时间排列——她连起几个点,形成一条螺旋线,盗贼在逐步靠近皇城。

    萧予安瞳孔微缩。前世这起连环盗窃案最终被证明是赵晟在搜集官员印信和机密文件,为伪造通敌文书做准备。当时因发现太晚,导致多位忠臣被诬陷。

    被盗物品中,可有官印或文书他故意问道。

    苏婉清讶异地看他一眼:世子明鉴。确实有三家丢失了官印盒,但奇怪的是,印信本身未被取走,只是有被查验的痕迹。

    萧予安心中一凛。赵晟的人在确认哪些官员的印信适合伪造!

    还有更蹊跷的。苏婉清从案卷中抽出一页,兵部员外郎周大人府上失窃后报失了一幅字画,但据管家回忆,那幅画平日挂在书房暗格旁,而暗格中存放的正是边境驻军轮防表。

    萧予安盯着苏婉清,心中惊讶于她的敏锐。前世这一细节直到案件告破才被发现。

    苏小姐可有怀疑对象

    苏婉清咬了下唇,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我怀疑...不是普通盗贼所为。她压低声音,手法太专业,目标太明确,更像是...

    训练有素的探子。萧予安接话。

    两人目光相接,一瞬间仿佛有电流穿过。苏婉清的眼睛在晨光中呈现出清透的琥珀色,萧予安莫名想起秋日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

    我们得去这几个案发地点看看。他移开视线,指向地图上三个红点,特别是周大人府上。

    苏婉清点头:家父今日去大理寺会审,我可随世子同去。

    ---

    周府管家听闻刑部来人调查盗窃案,热情地将二人引入书房。萧予安借口要还原现场,请管家在外等候。

    暗格在那里。苏婉清指向一幅山水画后方,但我不明白,盗贼如何知道暗格位置这类机关应该只有家主知晓。

    萧予安检查窗棂:不是从窗户进入的。他忽然蹲下,从地上捡起一根细如发丝的银线,这是什么

    苏婉清接过银线,对着光仔细观察:像是...琴弦她突然走向书案,掀开上面的锦缎,露出一张古琴,周大人好琴

    管家在门外答道:回小姐,我家老爷不通音律,这琴是上月柳大人寿宴上,柳小姐所赠。

    萧予安与苏婉清交换了一个眼神。柳如烟!

    离开周府后,二人马不停蹄赶往另两家失窃官员府邸。果然,都在失窃前收到过柳如烟赠送的礼物——一架屏风和一对花瓶。

    礼物中有古怪。苏婉清站在街角一棵槐树下,取出从周府带回的琴弦,我猜这些物件都被动了手脚,可能是传声或窥视的装置。

    萧予安点头:需要找个懂机关的人看看。

    我知道一个人。苏婉清眼睛一亮,城南古董店的张老板,从前是工部的匠人,因得罪权贵被贬为民。他精通各类机关术。

    萧予安思索片刻:现在就去。

    城南集市人声鼎沸,各色店铺林立。苏婉清带着萧予安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一家不起眼的古董店前。门匾上写着雅集斋三个斑驳的大字。

    店内光线昏暗,空气中漂浮着檀香和旧书的气味。一位白发老者正在擦拭一枚铜镜,见有人进来,头也不抬地道:随意看,不买勿碰。

    张伯伯。苏婉清轻声道,是我,婉清。

    老者这才抬头,皱纹纵横的脸上露出笑容:苏丫头啊,好久不见。他目光移到萧予安身上,顿时警惕起来,这位是

    镇国公世子,与我一同查案的。苏婉清取出琴弦,想请您看看这个。

    张老板接过琴弦,走到里间的光线下仔细查看,突然脸色大变:你们从哪得来的

    有何不妥萧予安上前一步。

    这不是普通琴弦。张老板压低声音,里面编入了西域冰蚕丝,贴在墙上可传声百米。军中专用的东西,民间根本见不到。

    萧予安握紧了拳头。果然如此!柳如烟借送礼之名在官员府邸安装窃听装置,为赵晟搜集情报。

    张伯,还请您——苏婉清话未说完,老者突然捂住她的嘴,指了指后窗。

    萧予安立刻会意,悄声移至窗边,透过缝隙看到后院站着两个黑衣人,正往墙上泼什么东西。

    火油!他猛地回头,快走!

    几乎同时,前门传来破门声。萧予安一把拉过苏婉清护在身后,三枚闪着寒光的飞镖已破空而来!

    他迅速抽出腰间折扇,铛铛挡开两枚,第三枚却划过他的左臂,顿时鲜血浸透衣袖。

    世子!苏婉清惊呼。

    没事,走后面!萧予安推着她向后门移动。张老板已打开一条密道:从这里走,直通隔壁布庄!

    浓烟开始涌入室内。萧予安让苏婉清和张老板先进入密道,自己断后。就在他即将踏入密道时,一个黑衣人破窗而入,长剑直刺他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从密道中射出,精准击中黑衣人手腕。那人惨叫一声,长剑落地。萧予安回头,看见苏婉清手中拿着一把精巧的弩机,眼神冷静得可怕。

    快走!她喊道。

    三人穿过狭窄的密道,从布庄后院冲出。身后传来古董店坍塌的轰鸣声,火光冲天而起。

    去我家。苏婉清拉住萧予安,你的伤需要处理。

    萧予安摇头:会连累苏侍郎。

    那就去我在城西的小院,没人知道那里。苏婉清不由分说地扶住他,招手叫来一辆马车。

    ---

    小院藏在一条僻静的小巷深处,青砖黛瓦,门前一株老梅。苏婉清熟练地开门引路,室内简洁雅致,书架上摆满案卷和医书。

    你常来这里萧予安在竹榻上坐下,打量着四周。

    平日查案晚了就在此歇息,免得惊动府里人。苏婉清取来清水和药箱,跪坐在他身旁,请世子褪去外衣。

    萧予安解开衣带,露出受伤的左臂。飞镖划出的伤口不深,但边缘泛着诡异的青色。

    有毒!苏婉清脸色骤变。她迅速取出一枚银针,在伤口周围连刺数下,然后俯身用嘴吸出毒血。

    苏小姐!萧予安想阻止,却被她一个眼神制止。

    吐掉几口黑血后,苏婉清才用清水漱口,然后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将白色药粉撒在伤口上。

    放心,不是剧毒,只是让人麻痹的蛇毒。她包扎着伤口,手指轻柔得像羽毛拂过,世子运气好,我上月刚研究过这种毒的解药。

    萧予安注视着她专注的侧脸,长睫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鼻尖上还沾着一点血迹。他鬼使神差地伸手,用拇指轻轻擦去那点猩红。

    苏婉清愣住了,抬眼看他。两人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为什么冒险救我她轻声问,若世子有事,我百死莫赎。

    萧予安收回手,低声道:本能反应罢了。他无法解释那一瞬间心脏被攥紧般的恐惧,仿佛看到前世苏婉清可能遭遇的危险。

    苏婉清为他披上干净外衣,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后颈,激起一阵微妙的战栗。

    今日之事绝非偶然。她退后一步,恢复冷静神色,有人不想我们查下去。

    萧予安点头:古董店被灭口,说明我们找对了方向。他犹豫片刻,决定透露部分真相,苏小姐,此案可能牵扯通敌叛国,极其危险。你...

    世子是要我退出苏婉清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倔强,家父常言,刑狱之事关乎社稷安危,既入此门,当以百姓为先。

    萧予安心头一震。前世他身边多是阿谀奉承之辈,何曾听过这般赤诚之言

    既如此,我们更需谨慎。他正色道,今日刺客虽未得手,必会再派人来。苏小姐近日最好不要独行。

    苏婉清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张伯给我的。她从袖中取出一块铜牌,这是他从那个黑衣人身上顺来的。

    铜牌上刻着一只展翅的鹰,背面有个赵字。萧予安眼中寒光乍现——赵家的私兵标记!

    看来我们得会会这位赵公子了。他冷声道。

    正当此时,院门被叩响。苏婉清警觉地按住腰间弩机:谁

    小姐,是我。一个丫鬟的声音,府里来人说,柳小姐到刑部找世子,说有急事。

    萧予安与苏婉清对视一眼。柳如烟消息倒是灵通,他受伤的事连父亲都还不知道,她就已经找上门了。

    告诉她我晚些回刑部。萧予安提高声音道。

    丫鬟脚步声远去后,苏婉清若有所思:世子与柳小姐相熟

    不过数面之缘。萧予安淡淡道,心中却已警铃大作。柳如烟此时出现,绝非巧合。

    苏婉清轻轻嗯了一声,垂眸收拾药箱,让人看不清表情。室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梅枝轻叩窗棂的声音。

    萧予安望着她忙碌的身影,忽然意识到,自己竟在期待与这位聪慧勇敢的女子继续并肩查案,而非去应付那位曾经让他神魂颠倒的柳如烟。

    这一发现,让他心中泛起一丝久违的暖意。

    第四章

    药香暗藏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书房,萧予安正在审阅陈默连夜送来的密报。左臂的伤口已经结痂,但偶尔还会传来隐隐刺痛。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迅速将密报塞入袖中。

    世子可醒了苏婉清的声音轻轻响起。

    萧予安唇角不自觉上扬:苏小姐请进。

    门被轻轻推开,苏婉清手捧一个红木食盒走了进来。今日她穿着一袭藕荷色长裙,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兰花钗,素雅中透着灵动。食盒中飘出的药香立刻充满了整个房间。

    换药的时间到了。她放下食盒,取出一个小瓷罐,伤口还疼吗

    萧予安摇头:好多了。他褪去半边衣袖,露出包扎的白布。苏婉清小心翼翼地解开,指尖偶尔碰到他的皮肤,带来一阵微妙的触感。

    愈合得比预期快。她仔细检查伤口,眉头微蹙,世子的体质似乎异于常人。

    萧予安心头一跳。重生后他就发现自己的身体恢复能力远超常人,这或许是上天的馈赠。大概是苏小姐医术高明。

    苏婉清摇头,没有追问。她取出瓷罐中的药膏,轻轻涂抹在伤口上。药膏清凉,带着淡淡的桂花香。

    这是我改良的方子,加了白芨和珍珠粉,能促进愈合。她边说边重新包扎,动作轻柔熟练,另外...她从食盒下层端出一个青瓷碗,山药排骨汤,加了几味补气血的药材,不苦。

    萧予安接过碗,热气氤氲中看到汤色清亮,几粒枸杞浮在表面,香气扑鼻。他喝了一口,鲜香中带着微微甘甜,确实没有药味的苦涩。

    好喝。他由衷赞叹,没想到苏小姐厨艺也如此了得。

    苏婉清耳根微红:家母早逝,我自幼跟着祖母学了些。她低头整理药箱,掩饰突然加快的呼吸,世子喜欢就好。

    萧予安将汤喝得一滴不剩,连碗底的药材都吃了。这举动似乎取悦了苏婉清,她眼角微微弯起,像月牙儿般好看。

    对了,她收起碗筷,昨日柳小姐又到刑部找你,我说你回府养伤了。

    萧予安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她倒关心我。

    她...苏婉清犹豫片刻,似乎很在意盗窃案的进展。

    哦萧予安挑眉,苏小姐如何看出

    苏婉清将食盒盖好,声音平静:她问了许多关于周府失窃案的细节,特别是那幅被盗的字画。一个闺阁小姐,对这类事未免太过好奇。

    萧予安暗自赞叹她的敏锐。前世若有苏婉清一半的洞察力,他也不至于被柳如烟耍得团团转。

    苏小姐似乎不太喜欢柳小姐

    苏婉清抬眸看他,琥珀色的眼睛清澈见底:世子认为我该喜欢她

    不,只是好奇原因。

    她看人的眼神...苏婉清斟酌着词句,像是在估价。而且...她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这是她昨日不小心掉在刑部的。

    萧予安展开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小字:锦绣布庄有异,速查。落款是个晟字。

    果然。他冷笑,这是要引我们去布庄。

    布庄有埋伏

    十有八九。萧予安将纸条在烛火上烧掉,不过既然他们这么想我们去,不如将计就计。

    苏婉清眼中闪过担忧:太危险了。古董店的事很可能重演。

    所以不能按他们的剧本走。萧予安思索片刻,苏小姐可愿陪我演场戏

    世子请讲。

    明日我会不小心在柳如烟面前透露,我们发现了重要线索,指向城北一家当铺。萧予安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他们必会派人去销毁证据,我们只需守株待兔。

    苏婉清点头:需要我做什么

    陪我见柳如烟,适时补充细节,让谎言更可信。萧予安注视着她,不过这样一来,你也可能成为他们的目标。

    苏婉清唇角微扬:世子忘了我已是他们的目标。她指了指萧予安的伤臂,从我们踏入古董店那一刻起。

    阳光透过窗纱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衬得她肌肤如玉。萧予安忽然想起前世听闻苏婉清嫁去边关的消息时,自己正忙着为柳如烟搜罗南海珍珠,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何其愚蠢。

    ---

    午后,柳如烟应邀来到镇国公府的花园。她穿着一身淡粉色纱裙,发间金步摇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宛如一幅行走的仕女图。

    世子伤势如何了她一见萧予安便关切地问道,眼中盈满担忧,听闻世子遇袭,如烟日夜难安。

    小伤而已,劳柳小姐挂念。萧予安微笑示意她坐下,一旁的苏婉清安静地沏茶。

    柳如烟这才注意到苏婉清的存在,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恢复温婉:这位是...

    刑部苏侍郎之女,现协助我查案。萧予安简单介绍,苏小姐医术精湛,多亏她照料。

    柳如烟嘴角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亲切地向苏婉清点头:苏小姐好。没想到闺阁女子也能参与刑案,真是...别致。

    苏婉清淡淡回礼,将茶盏放在柳如烟面前:柳小姐过奖。女子虽弱,为国尽忠却不敢后人。

    柳如烟被这不软不硬的钉子碰得一愣,转而向萧予安道:世子,那盗窃案可有进展如烟认识几位失窃的大人家眷,她们都忧心忡忡呢。

    萧予安故作犹豫:此案复杂,不便...

    世子,苏婉清突然开口,柳小姐既与受害家眷相熟,或许能提供些线索

    萧予安装作思考状,片刻后点头:也好。我们确实发现一个重要线索——城北的永昌当铺。盗贼销赃的必经之地,老板很可能知道内情。

    柳如烟眼睛一亮:永昌当铺

    嗯。萧予安压低声音,我们在一个盗贼身上搜到了当票,上面有特殊标记。苏小姐还发现当铺账本有蹊跷,正准备深入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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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如烟手指绞紧了帕子:如此危险,世子万金之躯...

    为国效力,义不容辞。萧予安正气凛然道,不过此事尚属机密,还请柳小姐...

    如烟明白,绝不外传。柳如烟连忙保证,又关切地问,世子何时去查

    三日后。苏婉清接话,等世子伤再好些。

    柳如烟点点头,又闲话几句便借口家中有事告辞。萧予安亲自送她到府门口,看着她登上马车远去。

    她信了。回到花园,萧予安对苏婉清道,今晚赵晟必会派人去永昌当铺。

    苏婉清若有所思:世子为何选永昌当铺

    因为那确实是赵家的产业,只是挂名在别人头上。萧予安冷笑,赵晟要么得亲自去销毁证据,要么损失一个秘密据点。无论哪种,对我们都有利。

    苏婉清眼中闪过赞赏:世子高明。

    多亏苏小姐配合。萧予安真诚道,若无你相助,我一人难以成事。

    苏婉清低头抿茶,长睫掩去了眼中的情绪:世子过谦了。

    一阵风吹过,带来园中芍药的香气。两人相对而坐,一时无话,却也不觉尴尬。

    ---

    三日后,永昌当铺。

    萧予安和苏婉清藏身在对面的茶楼二层,透过窗缝观察当铺动静。时近子夜,街上行人渐稀。

    来了。苏婉清突然低声道。

    一个黑影悄然接近当铺,左右张望后轻叩门板三下。门开了一条缝,黑影闪身而入。

    是赵晟的心腹,赵勇。萧予安眯起眼睛,看来赵晟很重视这个据点,舍不得放弃。

    不到一刻钟,当铺后窗突然冒出浓烟,紧接着火光冲天而起!

    着火了!街上有人大喊。

    萧予安和苏婉清迅速下楼,混入围观人群。只见赵勇满脸黑灰地从当铺冲出,手中紧抱着一个铁盒。

    拿下!萧予安一声令下,埋伏四周的刑部差役一拥而上,将赵勇按倒在地。

    你们干什么我...我只是路过救火!赵勇挣扎着大喊。

    萧予安上前捡起铁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几本账册和一堆当票。他随手翻开一页,冷笑出声:路过那这些记录边关军械典当的账目,也是你路过记下的

    赵勇面如死灰。

    回刑部的马车上,苏婉清翻阅着账册,突然指着一页道:世子看这里。上月十五,典当了一把镶宝石的匕首,标注御赐。

    萧予安凑近看,两人的肩膀轻轻相碰。御前侍卫统领的佩刀。他沉声道,半月前他上报丢失,原来是被盗后典当了。

    这些足够定赵家罪了吗

    还不够。萧予安摇头,赵勇顶多是个替死鬼,赵晟完全可以推说不知情。我们需要更直接的证据,证明赵家与边关异动有关。

    苏婉清沉思片刻:世子可曾想过,亲自去边关查探

    萧予安一怔:边关路远险阻...

    我可以同行。苏婉清目光坚定,扮作商旅,不会引人注目。边关官员腐败,商队往来却能畅通无阻,其中必有猫腻。

    萧予安注视着她坚毅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前世今生,何曾有人愿为他赴险

    太危险了。他轻声道。

    查案哪有不危险的苏婉清反问,世子为我挡镖时,可曾想过危险

    萧予安哑然。他确实没想过,那一瞬间完全是本能反应。

    我们需要一个合理的离京理由。苏婉清继续道,仿佛已经确定他会同意,世子可有建议

    萧予安思索片刻:秋猎在即,我可向舅舅告假,说去南山别苑养伤。实际上我们改道边关,快马加鞭,半月可往返。

    苏婉清点头:我可以说去探望外祖母,她住在北境小镇,正好顺路。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如多年老友。马车碾过青石板路,月光透过车帘,在苏婉清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萧予安忽然觉得,这静谧的一刻,比前世任何灯红酒绿的宴会都更令人心安。

    苏小姐...他犹豫片刻,此行凶险,你当真不悔

    苏婉清抬眸看他,眼中似有星辰:与世子同行,不悔。

    简单的六个字,却让萧予安胸口发烫。他郑重颔首:我会护你周全。

    马车转过街角,刑部的大门已在眼前。月光下,两人的影子并排而行,渐渐融为一体。

    第五章伪装与真心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萧予安站在城门外的小山坡上,远眺着即将踏上的路途。他今日换下了往日的锦衣华服,穿着一身靛青色的商人装束,腰间只悬着一块普通的白玉佩,连常佩戴的香囊都取了下来。

    世子爷。身后传来陈默的声音,已经安排妥当了,咱们的人会暗中跟随,每隔十里设一个联络点。

    萧予安点点头,目光却不自觉地往城门方向瞟:苏小姐到了吗

    刚收到消息,苏小姐的马车已经出府了。陈默犹豫了一下,世子爷,此行凶险,让苏小姐同去是否...

    我明白你的担忧。萧予安打断他,但此案牵涉广泛,我们需要苏小姐的才智。况且...他嘴角微微上扬,她若知道我们撇下她独自行动,怕是会直接追到边境去。

    陈默想起那位看似温婉实则倔强的苏小姐,不禁也笑了:这倒像是苏小姐会做的事。

    正说着,一辆朴素的马车缓缓驶来。车帘掀起,苏婉清探出头来。她今日的打扮也与平日大不相同,一袭藕荷色的衣裙,发髻简单挽起,不施粉黛,却更显得清新脱俗。

    萧世子久等了。她下了马车,向萧予安行礼。

    萧予安怔了一瞬才回过神来:苏小姐不必多礼。从现在起,我们是商人夫妇,你叫我夫君或者予安都可,切莫再称世子。

    苏婉清耳尖微红,轻轻点头:那...予安也唤我婉清便好。

    好,婉清。萧予安试着叫了一声,这亲昵的称呼让他心头莫名一颤。他迅速收敛心神,指向马车,我们此行扮作前往边境收购药材的商人,你是苏记药行的千金,我是入赘你家的女婿萧安。这是我们的路引和商队文书。

    苏婉清接过文书仔细查看,惊讶地发现连这些伪造文书上的笔迹都与她父亲有七八分相似:这是...

    我找人模仿了苏侍郎的笔迹。萧予安轻声道,既然是伪装,自然要做得周全。边境守军常会核查路引,若有破绽后果不堪设想。

    苏婉清眼中闪过一丝钦佩:予安考虑得很周到。

    萧予安被她这一声予安叫得心头微热,连忙转身安排出发事宜。不多时,一支小型商队便准备就绪——三辆马车,十余名护卫,看起来正是一支寻常的药材商队。

    上车吧。萧予安扶着苏婉清上了中间那辆马车,自己则骑马在侧。随着车夫一声吆喝,商队缓缓向北方边境进发。

    马车内,苏婉清从包袱中取出一卷地图铺开。这是她昨夜根据案卷整理的边境要道和赵家可能藏匿兵器的地点。她的指尖在地图上轻轻划过,停在一处名为青崖关的地方。

    据古董店往来信件看,大部分可疑物资都运往了这一带。她喃喃自语,但青崖关地势险要,守将又是赵家旧部,我们该如何潜入调查

    正当她沉思时,马车突然一顿,接着帘子被掀开,萧予安探头进来:在看什么

    苏婉清将地图展示给他:我在想我们到了青崖关该如何行动。

    萧予安索性下马钻进马车,坐在她对面。狭小的空间内,两人膝盖几乎相触,苏婉清不由得往旁边挪了挪。

    我看看。萧予安俯身研究地图,一缕发丝垂落额前。苏婉清鬼使神差地伸手想替他拨开,却在半途停住,急忙收回手。

    萧予安似乎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嘴角微扬但并未点破,只是指着地图上一处标记:青崖关西侧有一条猎户小道,可绕过主关卡进入。我们到时可以假借采集稀有药材为由走这条路。

    你对边境地形如此熟悉苏婉清惊讶地问。

    萧予安眼神一暗,没有说话,但苏婉清从他紧绷的下颌看出那必定不是什么愉快回忆。

    她轻巧地转移话题:那我们得准备些药材样本才行,免得被人看出破绽。

    已经准备好了。萧予安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袋,这是雪参和冰莲的样品,都是只生长在边境高山上的珍贵药材。

    苏婉清接过布袋,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掌,两人都是一怔。马车内突然变得有些闷热,萧予安借口查看路况又回到了马背上。

    傍晚时分,商队在一处驿站停下休整。萧予安安排众人住下后,亲自检查了马匹和货物。当他回到客房时,发现苏婉清正在桌前研究那几株药材样本。

    看出什么了他走近问道。

    苏婉清抬头微笑:这些确实是真品,而且品质上乘。看来世子...予安对药材也颇有研究。

    萧予安在她对面坐下:略知一二。我母亲体弱,从小我便常与太医讨论药性。

    苏婉清眼中闪过一抹柔和:长公主殿下有子如此,真是福气。

    两人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接着是陈默急促的敲门声:少爷,有情况!

    萧予安立即起身,手按在腰间佩剑上:怎么回事

    有一队黑衣人正在靠近驿站,看样子来者不善。陈默低声道,已经安排护卫暗中戒备。

    萧予安与苏婉清交换了一个眼神:冲着我们来的

    很有可能。苏婉清迅速卷起地图收好,我们今日出城并未刻意隐瞒行踪,若是有人一直监视...

    走。萧予安一把拉住她的手,从后窗出去。

    两人刚翻出窗外,前院便传来打斗声。借着夜色掩护,他们猫着腰往后山方向跑去。然而刚跑出不远,三道黑影便从林中窜出,拦住了去路。

    萧世子,久仰大名。为首的黑衣人冷笑道,我家主人请您去做客。

    萧予安将苏婉清护在身后:赵晟就这点能耐派几条狗来请人

    黑衣人眼中寒光一闪:既然世子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三把明晃晃的长刀同时出鞘,向萧予安袭来。萧予安推开苏婉清,拔剑迎战。他的剑法凌厉狠辣,几个回合便刺伤一名黑衣人,但另外两人配合默契,一时难以取胜。

    予安,左边!苏婉清突然喊道。

    萧予安本能地往右一闪,一柄飞刀擦着他的衣袖掠过。原来第三名黑衣人暗中掏出了暗器。趁此机会,萧予安一个箭步上前,剑锋直取对方咽喉。

    就在此时,最后一名黑衣人突然转向,朝苏婉清扑去。萧予安心头大震,却见苏婉清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掏出一个纸包,对着来人一扬——一片白色粉末瞬间弥漫开来。

    啊!我的眼睛!黑衣人捂着脸惨叫倒地。

    萧予安趁机解决掉最后一名敌人,急忙回到苏婉清身边:你没事吧那是什么

    只是些辣椒粉罢了。苏婉清有些不好意思,临行前准备的,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萧予安忍不住笑出声:苏侍郎的千金随身带辣椒粉

    家父常说,女子独行在外,总要有些防身之物。苏婉清也笑了,但很快收敛,这些人...

    萧予安蹲下身检查尸体,从其中一人怀中摸出一块令牌,上面刻着一个赵字。

    果然是赵家的人。他脸色阴沉,看来我们的行踪暴露了。

    不一定。苏婉清思索道,也许他们只是监视了所有出城的人马。我们此行伪装成商人,他们若真确定是你,派来的就不会只有这三个人了。

    萧予安略一思索,点头道:有道理。但为安全起见,我们得改变路线。他吹了一声口哨,不多时陈默带着几名护卫赶来。

    少爷没事吧陈默紧张地问。

    无碍。萧予安指着地上的尸体,搜查一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陈默很快从另一名黑衣人身上搜出一封密信,上面写着边境驻军换防的时间和路线。

    这是军机要务!萧予安瞳孔一缩,赵家竟已渗透到兵部了

    苏婉清接过信件查看:看墨迹是新写的,这人应该是要去送信。我们截获此信,或许能打乱他们的计划。

    萧予安沉思片刻,突然露出一丝冷笑:不,我们放他送信。

    什么陈默愕然。

    把信原样封好,找个人假扮这名信使。萧予安解释道,然后我们暗中跟随,看这信最终送到谁手上。

    苏婉清眼睛一亮:顺藤摸瓜!

    正是。萧予安点头,陈默,你安排一个机灵的兄弟扮作信使,其余人暗中保护。我和苏小姐改走小路,三日后在青崖关外的松林镇汇合。

    陈默领命而去。萧予安转向苏婉清:接下来的路可能会更危险,你...

    我既然来了,就不会半途而废。苏婉清坚定地说,月光下她的眼睛亮如星辰。

    萧予安望着她倔强的表情,心中某处悄然软化:那好,我们连夜出发。

    两人换了装束,萧予安扮作寻常猎户,苏婉清则换上粗布衣裙,将脸抹黑,乍一看就像个乡下姑娘。他们骑着马,避开官道,沿着猎人小径向北行进。

    一路上,萧予安惊讶地发现苏婉清骑术相当不错,面对崎岖山路也毫不畏惧。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苏婉清解释道:小时候常随父亲去郊外踏青,学了些骑射。

    苏侍郎倒是开明。萧予安想起自己那些被养在深闺的表姐妹。

    苏婉清微微一笑:家父说,女子虽不必上阵杀敌,但总要能保护自己。

    萧予安不由想起前世那些只知琴棋书画的闺秀,再看眼前这位能文能武的苏小姐,心中更添几分欣赏。

    三日后,两人风尘仆仆地抵达松林镇。这是一个依山而建的小镇,因周围有大片松林而得名。镇上居民不多,但往来商旅不少,两人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注意。

    他们在镇上一家小客栈住下,等待陈默等人的消息。傍晚时分,萧予安正在房中研究地图,突然听到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敲击声。

    他警觉地按住剑柄,却见苏婉清推开窗户,一只信鸽落在她手臂上。她从鸽腿上取下一个小竹筒,倒出一张纸条。

    陈默的密信。她将纸条递给萧予安,信使已进入青崖关军营,接头人是守将副官。

    萧予安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青崖关守将是赵家旧部周毅,此人表面忠诚,实则早已投靠赵晟。前世就是他放匈奴入关,导致北境三城陷落。

    苏婉清倒吸一口冷气:如此说来,赵家不仅准备谋反,还勾结外敌

    正是。萧予安拳头紧握,我们必须找到确凿证据。

    次日清晨,两人扮作采药人进入青崖关附近的山区。根据情报,赵家的秘密仓库应该就在这一带。他们沿着一条隐蔽的小路前行,途中遇到几个真正的采药人,苏婉清还与他们攀谈了几句,打听哪里能采到珍贵药材。

    前面山谷里有兵把守。一位老采药人好心提醒,说是官府的仓库,闲人免进。你们小两口可别往那边去。

    萧予安与苏婉清对视一眼,谢过老人后,装作往另一方向走去。等无人时,他们绕道向老人所说的山谷潜行。

    爬上一处陡坡后,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同时屏住了呼吸——山谷中整齐排列着数十个大型营帐,周围有士兵巡逻。更令人震惊的是,营帐之间堆放着成排的兵器架,上面摆满了刀剑长矛,还有数十箱箭矢。

    这足够武装一支千人军队了。萧予安低声道。

    苏婉清指向山谷另一侧:那边还有粮草和马匹。

    萧予安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果然见到成堆的粮袋和数十匹战马。他取出随身携带的小型千里镜仔细观察,发现士兵的装束并非正规边军,而是赵家私兵的服饰。

    果然是赵家的秘密基地。他咬牙道,这些物资足够发动一场小型叛乱了。

    需要画下来作为证据吗苏婉清问。

    萧予安摇头:太危险,一旦被发现我们难以脱身。记住主要特征和数量,回去后我再详细记录。

    两人正欲退走,突然听到下方传来一阵喧哗。只见一队士兵押送着几个衣衫褴褛的百姓走来,为首的军官大声呵斥着。

    这些刁民偷挖官矿,按律当斩!军官厉声道,但将军仁慈,罚你们在矿场劳作三个月抵罪!

    百姓中一个老者跪地哀求:大人开恩啊!小老儿的孙女才八岁,无人照料...

    聒噪!军官一脚踢开老者,再啰嗦现在就砍了你的头!

    萧予安眼中怒火燃烧,手已按在剑柄上。苏婉清急忙按住他的手臂,轻轻摇头。

    我们先离开这里。她低声道,救人不在一时,需从长计议。

    萧予安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与苏婉清悄悄退走。下山途中,他们发现了一条隐蔽的小路,沿路而行,竟来到一处废弃的矿场。矿场周围有士兵把守,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凿石声和痛苦的呻吟。

    他们在强迫百姓开采什么苏婉清疑惑道。

    萧予安观察片刻,突然明白了:铁矿!赵家在私自开采铁矿打造兵器!

    正说着,一阵咳嗽声从不远处传来。两人循声找去,发现一个瘦弱的小女孩蜷缩在矿场外的草丛中,正发着高烧。

    是那老者的孙女!苏婉清立即上前查看。小女孩已经半昏迷,脸颊通红,呼吸急促。

    风寒入体,加上饥饿虚弱。苏婉清诊断道,从怀中取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药丸喂给女孩,先退烧再说。

    萧予安环顾四周:不能把她留在这里。

    带她走。苏婉清坚决地说,已经脱下外衣裹住小女孩。

    萧予安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两人趁着守卫换岗的空隙,带着小女孩悄悄离开了矿场。

    回到客栈后,苏婉清立即为小女孩诊治。萧予安则找来干净衣物和食物,看着苏婉清温柔照料小女孩的样子,他心中某处被轻轻触动。

    你常做这种事他忍不住问。

    苏婉清头也不抬:家父在刑部办案时,我常随府中大夫去义诊,见过太多因病致贫的百姓。她轻轻抚摸小女孩的额头,这孩子若无人照料,怕是撑不过三天。

    萧予安静静地看着她,突然觉得比起那些只会吟诗作对的闺秀,眼前这个会为陌生小女孩熬夜看护的女子更加耀眼。

    小女孩在苏婉清的照料下渐渐退烧,半夜醒来时看到两个陌生人,吓得直往墙角缩。

    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苏婉清柔声道,递上一碗热粥,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小女孩怯生生地接过碗,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吃饱后,她才断断续续说出自己的遭遇。她叫小荷,与祖父相依为命。因家中田地遭水淹,祖父带她上山采药换粮,却被官兵抓住,硬说他们偷挖官矿。

    爷爷说...那矿以前是村里的,后来被官府占了...小荷抽泣着说。

    萧予安与苏婉清交换了一个眼神。强占民矿、强迫劳动,这又是赵家的一条罪证。

    睡吧,明天我们想办法救你爷爷。苏婉清轻拍着小荷的背,直到女孩再次入睡。

    真要救人萧予安低声问。

    苏婉清看着他:你不是已经决定了吗

    萧予安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知我者,婉清也。他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山影,不过需要好好计划,不能打草惊蛇。

    次日一早,陈默带着几名护卫赶到客栈。听完萧予安的描述,他立即派人去矿场附近侦查。

    少爷,已经查明那矿场守卫情况。傍晚时分,陈默回来报告,约有二十名守卫,分三班轮值。矿工有三十余人,都被关在矿洞旁的草棚里。

    萧予安思索片刻,露出一丝冷笑:我有个主意。赵家不是喜欢玩阴的吗我们也陪他们玩玩。

    他详细说明计划:先派人去县城报官,说发现山中有土匪聚集。等官府派人来查时,他们再趁乱救出矿工。

    但当地官员很可能与赵家勾结。苏婉清指出。

    所以报官的人要说是奉了钦差大人的命令。萧予安胸有成竹,我这里有皇上赐的令牌,足以唬住一般官员。

    计划既定,众人分头行动。陈默派一名护卫快马去县城报官,萧予安则带着其余人埋伏在矿场附近。苏婉清坚持要一同前往,将小荷托付给客栈老板娘照顾。

    夜幕降临后,矿场守卫果然松懈下来。几个守卫聚在一起喝酒赌钱,只留两人在门口打盹。萧予安带人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守卫,打开关押矿工的草棚。

    各位乡亲,我们是来救你们的。苏婉清轻声安抚惊慌的矿工,小荷的爷爷在吗

    一个瘦骨嶙峋的老者颤巍巍地走出来:小荷...她还活着

    爷爷!小荷从陈默身后跑出,扑进老者怀里。

    其他矿工见状,纷纷跪下磕头。萧予安急忙制止:快走!官府的人马上就到,趁乱逃回家去,这几日别出门!

    矿工们千恩万谢,四散逃入山林。萧予安等人也迅速撤离,躲在远处观察。不多时,一队县衙差役举着火把赶来,与矿场守卫发生冲突。守卫做贼心虚,见官府来人,竟直接动手反抗,这下更坐实了土匪的身份。

    混乱中,萧予安看到一名守卫骑马往青崖关方向狂奔而去,想必是去报信。他冷笑一声,带着众人悄然离开。

    回客栈的路上,天空突然电闪雷鸣,下起了倾盆大雨。众人冒雨赶路,刚走到半路,就听前方传来马蹄声。

    是赵家的追兵!陈默警觉道。

    分开走!萧予安当机立断,陈默,你带人引开他们。我和苏小姐走山路!

    陈默领命,带着大部分护卫往大路方向奔去。萧予安则拉着苏婉清钻进旁边的山林。雨越下越大,山路泥泞难行。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身后隐约可见火把的光亮。

    前面有个山洞!苏婉清指着不远处。

    两人跌跌撞撞地跑进山洞,暂时安全了。萧予安检查了一下,山洞不深但足够隐蔽,洞口有藤蔓遮挡,不易被发现。

    衣服都湿透了。苏婉清拧着裙角的水,冷得直打颤。

    萧予安脱下外袍递给她:先披着,我看看能不能生火。

    他在洞内找到一些干燥的枯枝,用火石点燃了一小堆火。微弱的火光驱散了部分黑暗和寒意,两人坐在火堆旁,听着洞外的雨声和远处隐约的马蹄声。

    应该安全了。萧予安侧耳倾听片刻,等雨小些我们再回镇子。

    苏婉清点点头,突然打了个喷嚏。萧予安皱眉:你受凉了。

    没事。苏婉清勉强笑笑,比这更糟的情况我都经历过。有次随父亲去北地查案,遇上暴风雪,在野外困了两天...

    萧予安不由好奇:苏侍郎为何常带你出门一般官员不会带女儿去办案。

    火光映照下,苏婉清的侧脸显得格外柔和:我五岁时母亲病逝,父亲不愿将我交给继母抚养,便走到哪都带着我。他说,与其让我在后宅学那些无用的绣花功夫,不如见识真实的世界。

    难怪你与其他闺秀如此不同。萧予安由衷地说。

    苏婉清歪头看他:这是夸奖吗

    当然。萧予安笑了,我见过太多只会吟风弄月的女子,像你这样有见识有胆识的,倒是第一个。

    苏婉清脸上微热,好在火光掩饰了她的羞涩:其实...我小时候很调皮,常把父亲的书房弄得一团糟。有次不小心打碎了他心爱的砚台,怕被责骂,就自己用泥巴捏了一个假的...

    萧予安哈哈大笑:苏侍郎发现了没有

    当天晚上就发现了。苏婉清也笑起来,但他没骂我,反而说我捏得像,从此开始教我辨识各种文房四宝。

    两人聊着童年趣事,洞内的气氛渐渐轻松起来。萧予安说起自己第一次骑马摔得鼻青脸肿,苏婉清则分享了她偷偷跟着府中护卫学射箭的糗事。火光映照下,两人的影子在洞壁上靠得很近。

    不知何时,雨声渐小,苏婉清也靠着石壁昏昏欲睡。她的头一点一点的,最终歪到了萧予安肩上。

    萧予安僵了一下,低头看着她的睡颜。火光下,她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一股莫名的保护欲涌上心头,他轻轻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又将自己的外袍盖在她身上。

    洞外雨声淅沥,洞内火光微弱。萧予安望着跳动的火焰,突然意识到一个让他心惊的事实——他喜欢上苏婉清了。

    不是欣赏,不是感激,而是真真切切的喜欢。喜欢她的聪慧勇敢,喜欢她的善良坚强,甚至喜欢她偶尔流露的小倔强。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一震。前世他被柳如烟伤得太深,发誓今生不再动情。可苏婉清就这样悄无声息地闯进他心里,等他发觉时,已经无法想象没有她的日子。

    不行...他喃喃自语。大仇未报,阴谋未破,他不能有软肋,也不能让苏婉清卷入危险。

    可当她在他肩头轻轻蹭了蹭,像只寻求温暖的小猫时,他的心又软得一塌糊涂。最终,萧予安轻轻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环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中睡得更安稳些。

    等一切结束...他在心中默默许诺,等我为前世讨回公道,我定会告诉你我的心意。

    洞外,雨停了,天边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而他们的旅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第六章

    暗流涌动

    众人回京后,萧予安第一时间去面见皇上。御书房内,龙涎香袅袅升起,萧予安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卷密折。皇帝接过,指尖在纸面上轻轻摩挲,眼神逐渐变得锐利如刀。

    这些,可都属实皇帝的声音低沉如雷,在静谧的御书房内回荡。

    萧予安抬起头,目光坚定:回禀陛下,边境三镇的兵器作坊、粮仓位置,皆为我与苏姑娘亲眼所见。赵晟勾结匈奴使者的书信,是从古董店密室中搜出,上面盖有赵家私印。

    皇帝猛地拍案而起,案上茶盏震得叮当作响。好个赵家余孽!当年朕念其年幼,未赶尽杀绝,如今竟敢谋逆!

    萧予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舅舅的反应。前世此时,他正沉迷于讨好柳如烟,对这些暗流毫无察觉。而今,他终于能亲手扭转乾坤。

    陛下息怒。萧予安轻声道,赵晟虽囤积兵器,但兵力尚未集结完毕。若此时打草惊蛇,恐其狗急跳墙。

    皇帝深吸一口气,缓缓坐下,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予安倒是沉稳了许多。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请陛下明面上按兵不动,暗地里调派心腹将领接管京畿防务。予安会继续监视赵晟动向,待其露出马脚,再一网打尽。

    皇帝凝视萧予安片刻,忽然笑道:朕的长姐将你教养得不错。此事就依你所言,但务必小心,若有异动,立即禀报。

    予安遵旨。

    离开皇宫时,夕阳已西沉。萧予安骑马缓行在朱雀大街上,脑海中回放着边境所见——赵晟秘密训练的私兵、囤积如山的粮草、与匈奴往来的密信。每一件证据都让他心头火起,前世萧家满门就是被这些所谓的证据诬陷,落得个通敌叛国的罪名。

    世子爷!

    一个清亮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回。萧予安抬头,看见苏婉清站在街边的书肆前,手中抱着几卷书册,一袭淡青色衣裙衬得她如初春新柳。

    萧予安不自觉露出微笑,翻身下马:苏姑娘怎在此处

    来买些医书。苏婉清微微欠身,发间一支银簪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世子从宫里出来

    萧予安点点头,压低声音:已将边境之事禀明圣上。

    苏婉清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左右看看,轻声道:此处不便说话,世子可愿到寒舍一叙家父今日当值,不在府中。

    萧府耳目众多,确实不如苏府安全。萧予安会意:那就叨扰了。

    苏府不大,却布置得雅致非常。苏婉清领着萧予安来到后院的小书房,亲自煮茶。茶香氤氲中,萧予安将面圣经过简要告知,隐去了皇帝的具体安排。

    陛下圣明,没有立即发兵。苏婉清斟茶的手稳如磐石,赵晟在朝中必有眼线,贸然行动确实危险。

    萧予安接过茶盏,指尖不经意擦过苏婉清的手背,两人都是一怔,迅速分开。茶盏微晃,几滴茶水溅在案几上。

    抱歉。萧予安有些尴尬,连忙转移话题,苏姑娘在看什么医书

    苏婉清耳尖微红,从书案上取过一叠文稿:其实...我写了些关于边境民生的建议,想请世子过目。若觉得可行,可否...可否代呈陛下

    萧予安惊讶地接过,只见纸上字迹清秀工整,标题写着《边境三镇民生疏》。他细细,越看越是心惊。文中不仅分析了边境百姓困苦的原因,更提出了具体的赋税改革、军屯改良之策,条理清晰,切中要害。

    这...萧予安抬头,眼中满是赞叹,苏姑娘竟有如此见识!这些建议若实施,边境民生至少改善三成。

    苏婉清低头抿唇:随世子去边境一趟,见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心中实在难安。我虽女子,也愿为朝廷尽绵薄之力。

    萧予安心中涌起一股热流。前世他眼中只有柳如烟那种矫揉造作的女子,竟未发现身边就有苏婉清这般才德兼备的明珠。

    我一定亲自呈给陛下。萧予安郑重地将文稿收好,不过...他犹豫片刻,朝中向来忌讳女子干政,苏姑娘不担心吗

    苏婉清抬眸,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若因畏惧人言而见民生疾苦不救,那与帮凶何异我宁愿担些风险,也要为百姓发声。

    这番话如重锤敲在萧予安心上。他忽然意识到,自己重生以来所做的一切,除了复仇,竟未真正想过为国为民。而苏婉清一介女流,却有如此胸襟。

    苏姑娘...萧予安喉头微动,想说些什么,却被突然的敲门声打断。

    小姐,镇国公府来人了,说找世子有急事。丫鬟在门外禀报。

    萧予安皱眉起身:恐怕是家中有事,我先告辞了。这份奏疏,明日便呈给陛下。

    苏婉清将他送至门口,夜风吹拂她的衣袖,宛如蝶翼轻颤:世子...保重。

    萧予安翻身上马,回头望了一眼站在灯笼下的苏婉清,心中某个角落悄然松动。

    回到镇国公府,萧予安发现是父亲萧远山找他。书房内,萧远山神色凝重:今日收到密报,赵晟的人在打听兵部武库的分布图。

    萧予安心头一紧——前世赵晟叛乱时,第一目标就是夺取武库。他沉思片刻,忽然计上心头:父亲,不如我们将计就计...

    三日后,萧予安偶然在醉仙楼遇见柳如烟。自从春日宴后,柳如烟几次试图接近他都被婉拒,今日一见,立刻迎了上来。

    萧世子,许久不见。柳如烟盈盈一拜,眼角微红,似有泪光,如烟一直想向世子道歉,那日落水,定是让世子见笑了。

    萧予安强忍厌恶,做出一副心疼模样:柳姑娘言重了。那日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受惊了。

    柳如烟眼中闪过一丝得意,随即又换上楚楚可怜的表情:世子近来可好听闻前些日子受了伤...

    已无大碍。萧予安微笑,故意露出疲惫之色,只是刑部事务繁忙,又要协助兵部整理武库档案,实在分身乏术。

    柳如烟眼睛一亮:武库档案世子真是能干,连这等机密都要经手。

    萧予安心中冷笑,面上却谦虚道:不过是整理些陈旧文书罢了。对了,柳姑娘若有空,明日可来府中赏花家母新得了几株西域奇花。

    柳如烟惊喜万分,连忙答应。萧予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渐冷——鱼饵已下,就等鱼儿上钩了。

    翌日,柳如烟果然盛装来访。萧予安故意将她引至书房附近赏花,又借故离开片刻。回来时,果然发现书案上那份武库分布图有了细微的移动痕迹。

    当晚,暗卫来报,柳如烟离开国公府后,直接去了一处偏僻茶楼,与赵晟密会。

    主子料事如神,那女子果然将图纸交给了赵晟。暗卫单膝跪地,要不要属下...

    不必。萧予安抬手制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图上标注的武库位置都是错的。传令下去,按原计划准备,等赵晟自投罗网。

    暗卫退下后,萧予安独自站在庭院中,仰望星空。复仇计划进展顺利,他却感到一丝莫名的空虚。脑海中浮现出苏婉清认真撰写奏疏的侧脸,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盛满了对百姓的关切。

    世子。老管家走来,苏侍郎府上送来一盒药材,说是苏小姐特意为您准备的养心茶。

    萧予安接过精致的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整齐排列着数十个小药包,上面细心地贴着用法用量。最下面压着一张纸条:边境风霜伤身,望世子保重。——婉清

    简简单单几个字,却让萧予安胸口发烫。他想起前世为柳如烟做尽荒唐事,却从未得到过半分真心。而今,他不过与苏婉清共事几月,她就如此关心他的身体。

    萧予安轻轻抚过纸条上的字迹,忽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他可能已经爱上了苏婉清。

    这个认知让他既欢喜又恐惧。欢喜的是,重生一世,他终于懂得识别真心;恐惧的是,大仇未报,他不敢也不能分心。更何况,前世他被柳如烟欺骗至死,今生真的还能相信爱情吗

    萧予安攥紧药盒,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

    第七章

    烽火连城

    五更时分,萧予安猛然从睡梦中惊醒,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窗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在寂静的黎明中格外刺耳。

    世子!紧急军报!侍卫在门外低声呼唤,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紧张。

    萧予安一把掀开锦被,赤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他拉开房门,接过那封火漆封缄的密信,指尖触到信笺时微微一颤——这是他和舅舅约定的血色火漆,代表最紧急的军情。

    赵晟起兵了萧予安沉声问道,声音比平日低哑三分。

    侍卫单膝跪地:回世子,边境八百里加急,赵晟率五万大军已过黑水关,距京城不过三日路程!

    萧予安眼中寒光一闪,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果然如他所料,那份假武库分布图让赵晟误以为京城防御空虚,迫不及待地发动了叛乱。

    传令下去,按甲字预案准备。萧予安迅速披上外袍,备马,我要即刻入宫。

    当萧予安策马穿过晨雾笼罩的街道时,京城还沉浸在睡梦之中。谁能想到,三日之后,这座繁华都城将面临刀兵之灾

    皇宫内,皇帝早已在武英殿等候,身旁站着几位心腹大臣,个个面色凝重。萧予安一进门,就感受到那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予安,你来了。皇帝招手示意他近前,案几上摊开的正是萧予安半月前呈上的边防布阵图,赵贼果然按捺不住了。

    萧予安单膝跪地:陛下,予安请命率先锋营出城迎敌,为大军集结争取时间。

    皇帝眉头紧锁:朕已命北衙六军火速回援,但最快也要五日才能抵达。你手下不过三千精锐,如何抵挡五万叛军

    予安不要硬拼。萧予安指向地图上的一处峡谷,青岚峡地势险要,只需在此设伏,拖延两日不成问题。届时京城防御工事也已完备,可坚持到援军到来。

    兵部尚书李大人忍不住插话:世子此计虽妙,但太过凶险。若赵贼识破埋伏,世子恐有性命之忧啊!

    萧予安正要回答,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侍卫高声通报:刑部侍郎苏大人携女求见!

    皇帝略显诧异:苏爱卿此时前来何事宣!

    苏明哲带着苏婉清快步走入,父女二人皆是一身劲装,苏婉清甚至背着一个药箱。萧予安与苏婉清四目相对,只见她眼中满是坚定,对他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陛下,苏明哲跪奏道,小女有紧急军情禀报!

    苏婉清上前一步,声音清亮如泉:臣女昨夜整理刑部旧档,发现赵晟在京中埋有内应。这是名单,请陛下过目。她双手呈上一卷竹简,指尖微微颤抖却稳如磐石。

    萧予安心头一震——这份名单他前世临死前才知晓,正是这些内应在赵晟攻城时打开了西门,导致京城陷落!

    皇帝展开竹简一看,脸色骤变:连禁军副统领都是他的人他猛地拍案,来人!即刻按名单拿人,一个不许漏网!

    三日后,青岚峡。

    萧予安站在悬崖边,俯瞰下方蜿蜒的山道。秋风卷起他的战袍,猎猎作响。远处尘土飞扬,叛军先头部队已进入视线范围。

    弓箭手准备。萧予安低声命令,声音冷静得可怕,记住,只射马不射人,制造混乱即可。我们的任务是拖延时间,不是硬拼。

    副将犹豫道:世子,敌军数量远超预期,恐怕有六万之众。我们是否...

    正合我意。萧予安冷笑,人越多,峡谷中越拥挤混乱。他转头看向身后整装待发的三千精锐,今日一战,关系京城存亡。诸君可敢随我赴死

    三千将士齐声呐喊:誓死追随世子!

    喊声未落,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这么热闹的事,怎能少了我

    萧予安猛地回头,只见苏婉清一身戎装,牵着马匹站在不远处,发丝被山风吹得飞扬。她身后跟着十几个背着药箱的医者。

    胡闹!萧予安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她面前,声音因愤怒而颤抖,这里是战场,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立刻回京城去!

    苏婉清仰头直视他的眼睛,眸中闪烁着倔强的光芒:我带了京城最好的外伤大夫。世子既要赴死,难道不许我尽一份力

    萧予安胸口剧烈起伏,想再呵斥,却被她眼中的坚定所震慑。前世今生,从未有人为他如此不顾性命。

    ...留下可以,但必须待在后方营地。他终于妥协,声音却软了下来,答应我,一旦形势不利,立刻撤离。

    苏婉清微微一笑:我答应你。但世子也要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

    两人对视片刻,萧予安郑重点头。他转身走向崖边,心中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有人牵挂的感觉,原来如此美好。

    战斗在午时打响。赵晟的先头部队刚进入峡谷,就被滚木礌石和箭雨打了个措手不及。萧予安精心设计的陷阱让叛军寸步难行,不得不停下整顿。

    报——敌军已乱,前锋与中军脱节!探子飞奔来报。

    萧予安眼中精光一闪:时机到了。传令,骑兵队随我冲阵,直取赵晟中军!

    副将大惊:世子,这太危险了!我们人数悬殊...

    正是要出其不意。萧予安已翻身上马,赵晟绝想不到我们敢主动出击。若能斩杀主帅,叛军不攻自破!

    三百铁骑如离弦之箭冲向敌阵。萧予安一马当先,长剑在手,所向披靡。他前世虽被情爱蒙蔽,但武功兵法却是实打实的精湛,此刻全力施展,竟无人能挡。

    眼看距离赵晟的中军大旗只有百步之遥,一支冷箭突然从侧面射来!

    世子小心!身旁亲卫大喊。

    萧予安侧身闪避,箭矢擦过手臂,带出一串血珠。就在这分神的一瞬,赵晟的亲卫队已围了上来,将他们团团困住。

    萧予安!赵晟站在高处,英俊的面容因仇恨而扭曲,没想到堂堂镇国公世子,竟亲自来送死!

    萧予安冷笑:赵晟,你父亲勾结匈奴证据确凿,你不知悔改,反而起兵谋逆,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哈哈哈!赵晟狂笑,你以为凭这区区几百人就能杀我今日我要用你的人头祭旗!

    混战中,萧予安身边的亲卫一个个倒下。他左冲右突,身上已添数道伤口,鲜血染红了战袍。就在他即将力竭之时,敌军后方突然大乱!

    世子!援军到了!副将惊喜大喊。

    萧予安抬头望去,只见敌军后方烟尘滚滚,一支打着皇家旗号的军队正冲杀而来。更令他震惊的是,援军前方那个手持长剑、奋勇杀敌的纤细身影——竟是苏婉清!

    她怎么...萧予安又惊又怒,但此刻无暇多想,立刻抓住机会向赵晟所在处杀去。

    赵晟见势不妙,正要撤退,却被萧予安拦住去路。两人在乱军之中展开生死对决。赵晟武功不弱,招招致命;萧予安因失血过多,动作渐渐迟缓。

    萧予安,你为了个女人背叛柳如烟,今日我就送你去见阎王!赵晟狞笑着,长剑直刺萧予安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正中赵晟手腕!他惨叫一声,长剑落地。萧予安回头,看见苏婉清站在不远处,手中长弓弦犹在颤动。

    婉清!小心身后!萧予安突然大喊。

    一个叛军将领正举刀向苏婉清背后砍去!萧予安不假思索,飞身扑去,用身体挡在了苏婉清面前。

    噗嗤一声,长刀刺入萧予安肩头,鲜血喷涌而出。

    予安!苏婉清惊呼,连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萧予安强忍剧痛,挤出一个微笑:...你没事...就好...

    眼前一黑,他倒在了苏婉清怀中。

    当萧予安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顶军帐中,肩头的伤口已被妥善包扎。帐外传来嘈杂的人声和马蹄声,战事似乎还未结束。

    醒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

    萧予安转头,看见苏婉清坐在床边,眼下挂着浓重的阴影,显然许久未眠。她的衣裙上还沾着血迹,不知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战况如何萧予安嘶哑着嗓子问。

    苏婉清扶他坐起,递来一碗温水:叛军已溃不成军,赵晟带着残部逃往西山方向。陛下派来的大军正在追击。

    柳如烟呢

    被赵晟挟持带走了。苏婉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探子说,她似乎...并非自愿。

    萧予安冷笑:她终于尝到被利用的滋味了。说完却因牵动伤口而皱眉。

    苏婉清连忙按住他:别乱动,伤口会裂开。她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绷带,眼中满是心疼,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刀你知不知道,若刀锋偏一寸,就...

    那你又为什么违抗军令上战场萧予安反问,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你知道我看到你出现在乱军中有多害怕吗

    苏婉清低下头,声音几不可闻: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

    帐内一时寂静,只听得见两人的呼吸声。萧予安凝视着苏婉清低垂的睫毛,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他缓缓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婉清,看着我。他轻声说,我有话对你说。

    苏婉清抬起眼帘,眸中水光潋滟。就在萧予安即将开口的瞬间,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发现赵晟踪迹,他挟持柳如烟躲进了西山猎宫!

    萧予安的手颓然落下。军情紧急,儿女情长只能暂放一旁。

    传令全军,即刻拔营追击!他强撑着想站起来,却因失血过多而踉跄了一下。

    苏婉清一把扶住他,眼中既有担忧又有坚决:我随你一起去。

    不行!猎宫地形复杂,太危险了!

    萧予安,苏婉清直呼其名,一字一顿地说,要么一起去,要么你也别去。选吧。

    萧予安看着她倔强的神情,知道无法说服她。半晌,他长叹一声:...跟紧我,不许擅自行动。

    苏婉清展颜一笑,如冰雪初融:遵命,世子大人。

    当夜,萧予安率精兵包围了西山猎宫。这座皇家别院依山而建,易守难攻。赵晟残部不过百人,却占据有利地形,一时难以攻入。

    强攻伤亡太大。萧予安观察地形后做出决定,我带小队从密道潜入,你们在外接应。

    苏婉清立刻反对:你身上有伤!换别人去!

    不行,只有我知道密道位置。萧予安转向副将,若我半个时辰内不发信号,立刻强攻。

    苏婉清咬唇不语,眼中满是担忧。萧予安看在眼里,临行前突然转身,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等我回来。他在她耳边低语,然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中。

    猎宫内,赵晟已如困兽般疯狂。当他发现萧予安带人从天而降时,竟一把拉过柳如烟,将刀架在她脖子上。

    萧予安!你再上前一步,我就杀了她!赵晟狞笑道,我知道你一直喜欢她,舍得看她死吗

    萧予安冷冷地看着眼前这对男女。柳如烟衣衫凌乱,脸上带着淤青,早已不见往日的高傲,此刻正瑟瑟发抖,眼中满是恐惧和哀求。

    世子...救救我...她啜泣着,我是被逼的...我从未真心帮过他...

    赵晟狂笑:听见了吗这就是你痴心守护的女人!她为了活命什么谎都敢说!

    萧予安面无表情地举起弓箭:赵晟,你错了。我对柳如烟早已无情,今日来此,只为取你性命。

    柳如烟闻言,脸色瞬间惨白:世子...你不能...

    闭嘴!赵晟暴怒,刀刃在柳如烟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萧予安,你以为我会信你若不在乎她,为何前世为她付出一切

    这句话如晴天霹雳,萧予安瞳孔骤缩:你...你也重生了

    赵晟狞笑:没想到吧上天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就是要我亲手毁掉你们萧家!

    电光火石间,萧予安想通了一切——难怪赵晟此世行动如此迅速果断,原来他也带着前世记忆!

    既如此,更留你不得。萧予安沉声道,突然抬高声音,动手!

    赵晟身后阴影处,苏婉清悄然现身,一针精准地刺入赵晟后颈穴位!这是她祖传的麻醉针法,赵晟顿时浑身僵直,长刀当啷落地。

    贱人!赵晟怒吼,拼尽最后力气转身扑向苏婉清。

    嗖!萧予安的箭矢破空而至,正中赵晟心口!

    赵晟踉跄几步,低头看着胸前的箭羽,脸上写满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我明明...重生...

    重生不代表必胜。萧予安冷冷道,善恶有报,天理循环。

    赵晟轰然倒地,眼中光彩渐渐消散。柳如烟瘫软在地,精神几近崩溃,口中喃喃自语:我不是故意的...他逼我的...他逼我的...

    萧予安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向苏婉清:你怎么...

    我从正门进来的。苏婉清平静地说,你吸引注意力时,守卫松懈了不少。

    萧予安又气又急: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若赵晟发现...

    但他没有。苏婉清打断他,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因为我赌他所有的注意力都会在你身上。她轻轻握住萧予安的手,就像你总是把注意力放在保护我身上一样。

    萧予安哑口无言,只能长叹一声,将她紧紧搂入怀中。猎宫外,朝阳正冉冉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

    第八章

    生死相随

    猎宫外的空地上,萧予安突然双腿一软,单膝跪倒在地。他试图用剑支撑身体,却发现手臂已经不听使唤。

    予安!苏婉清惊呼一声,冲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萧予安想开口说自己没事,却发现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他低头看去,胸前的衣袍不知何时已被鲜血浸透——原来在猎宫内的激战中,赵晟临死前的反扑已经伤及他的要害,只是当时肾上腺素的作用让他暂时感觉不到疼痛。

    你...别怕...萧予安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想要抬手擦去苏婉清脸上的泪水,却发现视野已经开始模糊。

    军医!快叫军医!苏婉清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萧予安感觉自己的身体被轻轻放平,无数双手在他身上忙碌着。

    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疼痛,反而有种轻飘飘的感觉,仿佛灵魂正在脱离躯壳。耳边苏婉清的呼喊声越来越远,眼前的光亮也逐渐暗淡...

    不行!世子失血过多,脉搏微弱!

    伤口太深,必须立刻止血!

    苏小姐,请您让一让...

    恍惚中,萧予安感觉有人撕开他的衣服,冰冷的刀刃触及皮肤,然后是剧烈的疼痛——他们正在给他紧急处理伤口。他想叫喊,却发不出声音;想挣扎,却动弹不得。

    予安,看着我!坚持住!苏婉清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她捧住萧予安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我不准你放弃,听到没有你若敢丢下我,我...我追到阴曹地府也不会放过你!

    萧予安想笑,却连牵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从未见过苏婉清如此失态的样子——发髻散乱,满脸泪痕,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眼睛里盛满了恐惧和绝望。

    他想告诉她不要哭,想承诺自己一定会好起来,但黑暗如潮水般涌来,最终吞噬了他最后一丝意识。

    萧予安感觉自己漂浮在一片虚无之中,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不知过了多久,远处突然出现一点亮光,他不由自主地向那里飘去。

    光点逐渐扩大,化作一幅幅熟悉的画面——是前世的记忆!

    他看见前世的自己跪在镇国公府的大门前,雨水混合着泪水从脸上滑落。府门紧闭,上面贴着刺眼的封条。路过的行人对他指指点点,有人甚至朝他扔烂菜叶。

    通敌叛国的狗贼!

    枉费皇上那么信任萧家!

    听说就是他勾结赵晟谋反...

    画面一转,他看见阴暗潮湿的刑部大牢。前世的自己衣衫褴褛,身上布满拷问的伤痕,蜷缩在角落里。牢门打开,柳如烟一袭华服走了进来,脸上带着虚伪的怜悯。

    予安,我求了赵将军好久,他才答应让我来看你。她蹲下身,声音轻柔如昔,只要你承认萧家确实勾结匈奴,他答应饶你一命。

    前世的萧予安抬起头,眼中已无光彩:如烟...为什么...我对你...

    柳如烟叹了口气:傻孩子,从一开始我就是赵将军的人啊。接近你,不过是为了获取萧家和皇上的情报罢了。她轻抚他的脸颊,其实我挺喜欢你的,可惜...

    柳姑娘,时间到了。狱卒在门外催促。

    柳如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予安,识时务者为俊杰。萧家已经完了,何必再坚持

    牢门关上,前世的萧予安终于崩溃,发出野兽般的嚎哭。那哭声如此凄厉,让漂浮在空中的萧予安都不忍听下去。

    画面再次变换,这次是刑场。前世的萧予安被五花大绑跪在行刑台上,台下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监斩官高声宣读罪状:...勾结匈奴,意图谋反,罪证确凿,判处凌迟处死,立即执行!

    刽子手举起明晃晃的刀子,前世的萧予安闭上眼睛...

    不!不要!萧予安在虚空中大喊,却无法阻止刀锋落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所有画面突然凝固,然后如镜子般破碎。一个温和的女声在黑暗中响起:予安,回来吧...

    是苏婉清的声音!

    镇国公府内,萧予安的卧室门窗紧闭,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已经七天了,世子依然昏迷不醒,整个府邸笼罩在压抑的气氛中。

    苏婉清坐在床边,用湿布轻轻擦拭萧予安苍白的脸庞。七天不眠不休的守护让她憔悴不堪,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嘴唇因缺水而干裂。但她依然坚持亲自照料,不肯离开半步。

    苏小姐,您去歇歇吧,让老奴来照顾世子。老管家心疼地劝道。

    苏婉清摇摇头,声音沙哑:不必,我答应过不会离开他。她轻轻握住萧予安的手,他一定会醒的,我能感觉到。

    老管家叹了口气,悄悄退了出去。屋内又恢复了寂静,只有萧予安微弱的呼吸声证明他还活着。

    苏婉清从药箱中取出银针,熟练地刺入萧予安头部的穴位。这是她祖传的醒神针法,已经连续施了七日。

    予安,今天京城下雪了。她一边施针一边轻声说着,仿佛萧予安能听见一般,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也是在这样一个雪天,在刑部的档案室里...

    她的声音轻柔而平静,讲述着他们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一起查案时的默契,边境之行中的惊险,山洞避雨时的促膝长谈...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你答应过要和我一起去江南看杏花的,可不能食言啊...苏婉清的声音突然哽咽,泪水滴落在萧予安的手背上,你这个骗子,明明说要保护我一辈子,现在却躺在这里...

    门外,长公主和萧远山默默听着,眼中含泪。他们从未见过儿子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也从未见过哪个女子能为儿子付出至此。

    夫人,让他们单独相处吧。萧远山轻声道,若说这世上还有谁能唤醒予安,恐怕只有苏家那丫头了。

    夜深人静,苏婉清实在撑不住,趴在床边小憩。朦胧中,她感觉萧予安的手指似乎动了一下。她猛地惊醒,紧张地盯着萧予安的脸。

    予安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她急切地呼唤,却不见任何反应。

    希望又一次落空。苏婉清再也忍不住,多日积累的疲惫、恐惧和委屈如决堤之水般涌出。她伏在萧予安胸前,泣不成声。

    萧予安,你这个混蛋...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她抽泣着,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告诉你我...

    她抬起头,颤抖着抚上萧予安的脸:我爱你啊...从第一次在刑部见到你,我就...你若离去,我必相随...

    就在苏婉清说出我爱你三个字的瞬间,萧予安的眼皮突然颤动了一下!

    苏婉清屏住呼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紧紧盯着萧予安的脸,生怕错过任何细微的变化。

    又过了漫长的几秒钟,萧予安的眼睫毛再次颤动,这次更加明显。接着,他的手指微微弯曲,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予安!苏婉清惊呼,连忙握住他的手,我在这里!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萧予安的眉头皱起,嘴唇微微张开,发出一个微弱的气音:...水...

    苏婉清手忙脚乱地倒来温水,小心地托起他的头,一点点喂他喝下。水珠顺着萧予安的嘴角滑落,她连忙用袖子擦去,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萧予安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涣散了好一会儿才逐渐聚焦。当他看清眼前憔悴不堪的苏婉清时,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多久了他嘶哑着嗓子问。

    七天。苏婉清回答,泪水再次涌出,你昏迷了整整七天...

    萧予安艰难地抬起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苏婉清摇摇头,又哭又笑:别说对不起,你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萧予安的视线落在苏婉清红肿的眼睛和憔悴的面容上,心中一阵刺痛。他想起昏迷中听到的那个声音,那个将他从黑暗深渊中拉回来的声音。

    ...我听见了...他微弱地说。

    听见什么

    你说...你爱我...萧予安嘴角勾起一抹虚弱的微笑,还说...我若离去...你必相随...

    苏婉清的脸瞬间涨红,没想到自己的告白竟被他听去了。她低下头,羞得不敢与他对视:你...你听错了...

    萧予安轻轻握住她的手:我也爱你...婉清...

    这句话仿佛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说完便又闭上眼睛。苏婉清心头一紧,连忙探他的脉搏,发现只是睡着了才放下心来。

    她静静地看着萧予安恢复了些许血色的脸庞,心中满是甜蜜与酸楚。这一刻,所有的等待与煎熬都值得了。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得到消息的长公主和萧远山匆匆赶来。看到儿子终于苏醒,长公主忍不住掩面而泣,萧远山也红了眼眶。

    好孩子,多亏了你。长公主握住苏婉清的手,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萧家的恩人。

    苏婉清连忙摇头:公主言重了,这是我...我心甘情愿的。

    萧远山看着两个年轻人紧握的手,了然地笑了:等予安好些了,我们好好商议一下你们的婚事。

    苏婉清羞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低头默认。床上的萧予安虽然闭着眼睛,嘴角却微微上扬,显然听到了父亲的话。

    窗外,冬日的阳光穿透云层,洒落在院中的积雪上,折射出璀璨的光芒。漫长的寒冬终于要过去了。

    第九章

    重生圆满

    春日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房间,萧予安靠在床头,看着苏婉清熟练地为他更换肩上的药。她的手指轻柔如羽毛,生怕弄疼他的伤口,眉头微蹙的模样格外惹人怜爱。

    再有半个月,这伤就能痊愈了。苏婉清仔细检查伤口后说道,唇角扬起一抹安心的微笑,幸亏没伤到筋骨,否则...

    她的话戛然而止,因为萧予安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的目光异常认真,甚至带着几分忐忑。

    婉清,我有件事必须告诉你。萧予安的声音低沉而郑重,这件事可能会改变你对我的看法,但我不能再瞒你了。

    苏婉清眨了眨眼,在他床边坐下:什么事这么严肃

    萧予安深吸一口气:你还记得赵晟临死前说的话吗关于...重生的事。

    苏婉清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困惑:记得,但当时情况混乱,我以为那只是他胡言乱语...

    不,那是真的。萧予安定定地看着她,我也是重生之人。

    房间内一时寂静无声。苏婉清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微颤抖,显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了。

    萧予安苦笑一下,继续道:前世,我痴恋柳如烟,被她利用至死。萧家满门抄斩,我也落得凌迟处死的下场。重生归来,我发誓要报仇雪恨,也要保护所有我在乎的人。

    他停顿了一下,忐忑地观察苏婉清的反应:我知道这听起来荒谬至极,你若不信...

    我信。苏婉清突然说道,声音坚定而清晰。

    萧予安愣住了:你...就这么相信了不觉得我疯了

    苏婉清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你昏迷时,我曾为你诊脉,发现你的脉象与常人有些不同,似有两世为人的痕迹。而且...她顿了顿,你对许多未发生之事预判得太准确了,仿佛早已经历过一般。

    萧予安哑然,没想到她竟早已有所察觉。他小心翼翼地问:那...你会不会觉得可怕或者...觉得我是个怪物

    苏婉清摇头,伸手轻抚他的脸颊:我只觉得心疼。前世你受了那么多苦...她的声音哽咽了一下,这一世,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你再受半点委屈。

    这句简单的话语击中了萧予安心中最柔软的部分。他一把将苏婉清搂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嗅着她身上淡淡的药香。

    婉清,谢谢你。他声音沙哑,重生一世,最大的幸运不是报仇雪恨,而是遇见了你。

    苏婉清在他怀中轻轻颤抖:那...前世的我是怎样的

    萧予安身体一僵,沉默片刻后诚实回答:前世...我们并不相识。我整日围着柳如烟转,根本看不见身边其他人的好。

    苏婉清抬起头,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这么说,这一世是我捷足先登了

    见她非但没有介意,反而开起玩笑,萧予安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是我三生有幸。

    两人相视而笑,阳光为这一刻镀上金色的边框。

    一个月后,萧予安伤势痊愈,入宫面圣。

    御花园中,皇帝正在赏花,见外甥来了,笑着招手:予安,过来陪朕走走。

    君臣二人沿着花径漫步,皇帝突然问道:听说你和苏侍郎的千金走得很近

    萧予安耳根微热,坦然承认:回陛下,予安与苏姑娘两情相悦,欲结为夫妻,还请陛下成全。

    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苏家虽非豪门望族,但苏明哲为人正直,在朝中颇有清誉。他女儿朕也见过几次,确实是个难得的才女。顿了顿,不过,你确定不是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萧予安正色道:陛下明鉴,予安对婉清是真心爱慕。若非她,予安至今仍被仇恨蒙蔽双眼,看不见这世间的真情与美好。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既如此,朕亲自为你们赐婚如何

    萧予安大喜,连忙跪地谢恩:予安叩谢陛下隆恩!

    三日后,赐婚圣旨下达,轰动京城。镇国公世子与刑部侍郎千金的婚事成了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有人说这是天作之合,也有人酸溜溜地议论苏家攀附权贵,但这些闲言碎语很快就被另一个消息盖过——皇帝下令将西山猎宫赐予萧予安作为新婚礼物,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恩宠!

    婚礼定在三个月后的吉日。这期间,萧予安一边协助朝廷肃清赵晟余党,一边筹备婚事;苏婉清则忙着研制新药,同时学习管理偌大一个国公府所需的各种知识。

    某个午后,萧予安来到苏府,发现苏婉清正在药圃里忙碌,裙角沾满泥土,额头挂着汗珠,却笑得格外灿烂。

    在忙什么萧予安好奇地凑近。

    苏婉清献宝似的举起一株幼苗:看,这是我从边境带回来的药草,名为重生兰,据说有起死回生之效。我想试着在京中培育...

    重生兰萧予安心头一震,这名字仿佛某种隐喻。

    苏婉清没注意到他的异样,继续兴奋地解释:这种花三年才开一次,花色如血,花形似蝶,美极了。等我们成婚后,我要在猎宫也种一片...

    萧予安温柔地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心中满是柔软。前世他从未想过,婚姻可以是这般充满期待与喜悦的事。

    好,都依你。他轻声应允,伸手拂去她脸颊上的一点泥土,我们的家,你想怎么布置都行。

    苏婉清脸一红,小声嘀咕:还没成亲呢,就我们的家了...

    萧予安大笑,趁四下无人,飞快地在她唇上偷了一个吻。

    大婚之日,京城万人空巷。

    从苏府到镇国公府的道路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皇家仪仗开道,十六人抬的花轿奢华无比,嫁妆队伍绵延数里。更令人惊叹的是,皇帝竟亲自出席婚礼,这等荣耀可谓空前绝后。

    洞房花烛夜,萧予安轻轻挑开苏婉清的红盖头,被盛装下的她惊艳得说不出话来。凤冠霞帔下的苏婉清美得不可方物,双颊绯红,眼眸如水,唇若点朱。

    夫人今日真美。萧予安声音微哑,执起她的手。

    苏婉清羞涩一笑:夫君过奖了。

    这一声夫君叫得萧予安心头一热,忍不住将她搂入怀中。红烛高烧,罗帐轻垂,两颗真心终于紧紧相依。

    婚后生活比两人想象的还要美好。萧予安在封地推行新政——减轻赋税、兴修水利、开办学堂;苏婉清则创办医馆,免费为贫民看病,还设立了女子学堂,教授医术和文理。

    猎宫被改造成了一个独特的庄园,前院是萧予安处理公务的地方,后院则是苏婉清的药圃和实验室。每当夜幕降临,两人常常并肩坐在庭院里,一个批阅公文,一个研读医书,偶尔相视一笑,无需言语便心意相通。

    一年后的某个夜晚,苏婉清神秘地将萧予安拉到药圃。月光下,一株奇特的植物正绽放出艳丽如血的花朵,花瓣形状确实如蝴蝶展翅,美得惊心动魄。

    重生兰开花了!苏婉清兴奋地说,而且我发现它的汁液真的有促进伤口愈合的神效!

    萧予安凝视着这株神奇的花卉,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从地狱般的前世到如今幸福美满的生活,真的像一场梦。

    在想什么苏婉清轻声问。

    萧予安揽住她的肩:在想...重生一世,终得圆满。

    苏婉清靠在他肩上,柔声道:这才刚刚开始呢。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五年过去。

    这五年间,萧予安因政绩卓著被擢升为枢密副使,成为朝廷重臣;苏婉清的医术闻名遐迩,她编撰的医书被太医院采用为教材。夫妻二人琴瑟和鸣,育有一双儿女——长子萧景煜聪慧过人,女儿萧语柔活泼可爱。

    这一日,恰逢萧予安前世死亡的忌日。他独自一人来到城墙上,眺望这座繁华的京城,心中感慨万千。

    前世此时,他正在刑场上承受千刀万剐之痛;而今生,他却拥有了一切曾经不敢奢望的幸福。

    就知道你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萧予安回头,看见苏婉清牵着五岁的景煜和三岁的语柔向他走来。夕阳为母子三人镀上金色的轮廓,美得像一幅画。

    爹爹!小语柔挣脱母亲的手,跌跌撞撞地扑向萧予安。

    萧予安弯腰将女儿抱起,在她粉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柔儿今天乖不乖

    乖!语柔奶声奶气地回答,我今天背了三字经!

    景煜也跑过来,一本正经地行礼:父亲,孩儿今日习完了《论语》第一篇。

    萧予安欣慰地摸摸儿子的头,看向走近的苏婉清: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苏婉清从食盒中取出一件披风为他披上:天凉了,怕你着凉。她顿了顿,似乎察觉到丈夫今日情绪不同寻常,在想什么

    萧予安望着妻儿关切的目光,微微一笑:在想...命运何其奇妙。他单手抱着女儿,另一只手握住苏婉清的手,若非重生一世,我怎会有如此福气,得你们相伴一生。

    苏婉清了然,轻轻回握他的手:无论前世今生,能与你相遇,都是我的幸运。

    景煜仰起小脸,好奇地问:父亲,什么是重生

    萧予安与苏婉清相视一笑。萧予安蹲下身,平视着儿子的眼睛: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等你长大了,父亲慢慢讲给你听。

    语柔不甘示弱地插嘴:我也要听!

    好,都讲给你们听。萧予安笑着承诺,将妻儿都搂入怀中。

    夕阳西下,将一家四口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远处,京城的万家灯火次第点亮,如同璀璨星河。这座他们共同守护的城市,正迎来又一个安宁的夜晚。

    重生一世,终得圆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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