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9

    她一身白裙，一如当年，容颜却更加精致美丽。

    纤细洁白的双手此时正扶在门上，我不禁将自己形容枯槁的双手藏在身后。

    好久不见，乔梨。

    这些年，我学会了吸烟。

    我靠在门边，缓缓地放到嘴边，浅浅的吸了一口，却闷了好久才轻轻吐出来。

    深夜，我喝的烂醉，恍惚之间，又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是18岁那年烂尾楼里那场噩梦的味道。

    我跌跌撞撞的跑出去，与迎面的人装了个满怀，熟悉的薰衣草气息争先恐后地窜入我的笔尖，随之翻涌而来还有当年的那一场噩梦。

    对不起，我不该来这片烂尾楼，求求你，放过我，我好痛，哥哥，哥哥。

    沈明琛听见这句话，脑中彷佛炸出一道惊雷，眼睛陡然睁大，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他猩红着双眼死死的摇晃着我，可我早已昏睡过去，不省人事。

    沈明琛随机拨通了电话，嗓音沙哑低沉，帮我查查当年那件事。

    良久，

    他双手抱头，肩膀也在不停的颤抖，发出了压抑的哭声。

    怎么会，当年怎么会是她。

    他大口地喘着气，随即狠狠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眼神空洞，充满了懊恼与绝望。

    他一脚踹开了乔梨的屋子，狠狠的将乔梨甩在了地上，发出了歇斯底里的质问，我问你，你当年在哪个高中上的学。

    乔梨眼中闪过一丝心虚，看见此时沈明琛暴怒的样子，不禁缩了缩脖子，当然是江城一中啊。

    下一秒，乔梨就被沈明琛一巴掌扇的头晕目眩，还敢骗我，你一个江城二中的学生怎么会有那件带血的江城一中的校服。

    眼见事情败露，乔梨哭着跪在地上拽着沈明琛的裤脚，明琛，当年的事情是我骗了你，可是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难道真的一点也不在乎我们之间的情分嘛。

    沈明琛俯下身子，狠狠的捏住了乔梨的下巴，乔梨，如果不是你骗我，我根本不会跟你在一起，又怎么会有我们的许多年。

    随机他喊来了保镖，将哭闹着的乔梨拖走。

    沈明琛再次看见明珠时，她正双眼空洞无神，怔怔地看着天花板，他缓缓地捧起她的双手。

    对不起，明珠，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当年伤害的那个女孩是你，我错认成了乔梨，你打我好不好，明珠。

    听见他哽咽的声音，我不禁一阵寒颤，他知道了当年那件事。

    我沙哑着嗓子缓缓开口，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跟乔梨修成正果，我应该祝福你们的。

    他哭的更凶了一些，强行把我的双手贴上他的脸颊，颤抖着开口：不是这样的，我根本不喜欢乔梨，如果不是当年那件事，我们——

    我开口打断了沈明琛：当年你不顾我的死活将我送入牢狱，那是乔梨的错误，不是我的。

    我咽下苦涩的泪水，又缓缓开口：沈明琛，同样的，我母亲的错误你却也要加诸到我的身上，我从小到大对你珍之爱之，我从不欠你什么。

    说完，我便抽出了双手，转身躺到另一边。

    沈明琛愧疚的情绪一股脑地涌入心头，他的脖子彷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无法呼吸。

    脑海中那个明媚娇俏会甜美的喊自己哥哥的少女似乎模糊了许多。

    明珠，你好好的养身体，我们来日方长。说罢，他便起身走了出去，他要去乔梨算账。

    精神病院里，乔梨被折磨的不成人样，身上满是交错的伤痕。

    见到沈明琛，她的眼中又重新燃起了一抹希望，明琛，你是来接我的对吗，明琛，我知道你恨姜明珠的母亲，我刚开学就把她挂到了论坛，明琛，看见这件事的份上——’

    听到这句话，沈明琛狠狠的掐住了她的脖子，那个帖子竟然是乔梨发的，难怪，难怪。

    沈明琛只觉得胸中涌起一股怒火，上不来也下不去。

    那天姜明珠失魂落魄的过来找他，她质问他为什么要毁了她，他是恨她，可自从她为了救她落下双腿残疾，他的内心早已发生了改变。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心中不知何时有了她的身影。

    她问他为什么那么恨他，可他早就不恨她了，他宣泄完他的怒火。

    看见她跌跌撞撞的跑远，心中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原来是这样，当年的事，乔梨害苦了明珠，他不会放过乔梨的。

    他缓缓地拿起锤子，在乔梨惊恐的目光下，一下又一下，将乔梨的腿骨敲断了。

    随后他阴狠的说道：乔梨，你伤害了明珠，后半辈子，我会让他们每天喂你一顿饭确保不死，你就这里赎罪吧。

    乔梨疯癫的笑了，将口中的鲜血吐在沈明琛的脸上，凭什么要我赎罪，最该死的人，难道不是你嘛，没有你，姜明珠又怎么会受到伤害。

    是啊，最该死的人应该是他自己，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了这个无数次带给他温暖和爱的人。

    后知后觉，从小到大，他从姜明珠那里获取的爱意原来是那么的多，多到足够照亮他往后的人生。

    他迫不及待的想回到姜明珠的身边，他想要好好的补偿他，用他的后半生偿还她。

    可当他打开病房时，病床上却空无一人，只有全部敞开的窗户，以及被风吹起拂动的窗帘。